黄如辉虽然远离朝堂,毕竟心里还是有太多牵挂,他也算是三朝老臣,即便陛下在许多事上一再让他失望,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天下,不仅仅是皇帝的江山,百姓更需要的安居乐业的环境。
临了临了,他还是对两位老大人说了句话:“太后明事理,陛下对太后还是孝顺的。”
廖正和杜高恍然大悟,怎么说黄老大人能做到太傅的位置,人家脑子就是灵活,旁敲侧击,曲线迂回这种套路,人家门清。
:“一起一起,老黄大人,我不劝你,就为天下苍生,算老夫请求你一次。”廖正面冷心热,是真正无条件忠诚皇室的臣子,他对这黄如辉深深一恭,黄如辉的淡然外壳怦然破裂。
李太后如今在后宫几乎什么事都不太管,只管含饴弄孙,宠爱他的大孙子。算起来,除了他们母子二人之外,这是唯一一个夏家的血脉,母子二人经历过多少苦难,现在变成加倍的宠爱。
以至于皇帝近来不思进取,荒废朝政之事,并没有谁敢在李太后面前多言,李太后并不知情。
听闻黄太傅,杜大人,廖大人几人联名求见,在逗弄小夏盛的李太后缓缓收回了手,瞧了瞧一边的林秀儿,细声问道:“秀儿,陛下最近怎么样?”
林秀儿白皙红润吹弹可破的脸蛋露出一丝为难:“母后,陛下近来身子微恙,多日不曾早朝。”
:“微恙?本宫如何不曾听说?”李太后眉头轻蹙,质疑道。
林秀儿老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太后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也不为难她,挥挥手:“你先把盛儿带下去吧。”
:“老臣黄如辉,杜高,廖正拜见太后,太后安康。”三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进来,风烛残年一样,李太后连声道:“免礼免礼,来人,给三位大人看座。”
待三人坐定,李太后轻启红唇:“三位老大人求见老身,不知何事?”李太后今年不过四十,这几年养尊处优,看起来年轻的很,面对三位垂垂老矣的老头子,一口一个老身,委实有些可笑。
:“太后慧眼明察,臣等,确实有事要禀告太后。”黄如辉虚虚一拜。
林秀儿躲在侧殿,竖起耳朵听了几嘴,想了想,悄悄招手,唤来贴身宫女:“秋喜,你去找到陛下,告诉他,黄大人来求见太后。”
宫女秋喜俯身应了,脚步急促又轻盈的跑了出去。
李太后身姿端庄,默默听着几位老臣子的说话,她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敢一个多月不去早朝,甚至都不过问政务。
:“黄大人,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让陛下觉得难以定夺吗?”李太后觉得几位大人说的话简直匪夷所思。
在她的眼里,陛下根本就不是这种不负责的人,他自从正式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自言要建设一个盛世大夏,如何做出这等不上朝,不理政的荒唐事?
几位大人欲言又止。
李太后语重心长:“几位大人,你们可是先帝时期的臣子,也算大夏三朝重臣,既然今日来找老身,自然是见陛下颓唐,心中不忍。既然如此,何不畅所欲言?”
黄如辉看看身边两位大人,又抬头瞧瞧太后:“太后,此事,或许是与骁勇候有关,陛下近来,有些事可能与骁勇候意见相左,两人之间,貌似有些误会无法解开。”
黄如辉这话一说出来,李太后立刻心领神会。
之前,她隐约也听到过陛下言外之意,是要对手握重兵,声威显赫的骁勇侯稍加约束,她也并不为意,这种约束,是每一个皇帝对握有兵权将领基本的压制手段,并不算什么特例,只要掌握好分寸,并不算多大的事。
这么看来,是陛下的分寸没有掌握好?还是骁勇侯不服约束?
李太后对骁勇侯孙燚一直是抱有感恩之心,若不是他,张理成未必会允许夏炽长大。若不是他,陛下也未必坐稳龙椅。
这是真正的再生之恩。
:“老身大概明白几位大人的意思了,不过陛下身为天子,做事自有主张,老身可以代几位大人问一声,陛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老身不敢担保。你们也知道,后宫不参政,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老身也不能坏了规矩。”李太后有礼有节回答几位大人。
并没有做出承诺。
:“下官等只是心急,无计可施,才来向太后禀明真相,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请太后明察。”黄如辉起身,对着李太后深深一恭。
外面传来着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夏炽一步跨了进来先是对李太后匆匆行了一礼:“儿拜见母后。”
转头又对着几位臣子说道:“朝堂上的事,自然在朝堂上解决,几位大人来与母后说什么?”
这时候在李太后面前的夏炽,像个气急败坏幼稚的孩童。
几人对着夏炽跪拜下去:“臣等拜见陛下。”
黄如辉抬起头,腰杆挺拔,一双昏花老眼无所畏惧:“陛下多日不理朝纲,大量奏折挤压,许多政务不经过陛下许可,不得实施,众臣们忧心忡忡。陛下,这朝野上下,不可一日无主。这大夏江山,不可一日无君。”
:“你们,你们大胆,居然敢对朕逼宫?”年轻的夏炽又心虚,又紧张。
李太后从容道:“陛下,稍安勿躁,几位老大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以出此下策。陛下可得体谅几位大人一番忠心。”
::几位大人,若是没事,可以告退了。”
:“臣等跪辞陛下,跪辞太后。”几位老大人见陛下有胡搅蛮缠之势,不想再太后面前惹出事端,纷纷告辞。
几位大人离开,夏炽还在气头上,可是在李太后面前,又不敢放肆,兀自气鼓鼓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李太后一反端庄肃穆的模样,拍了拍身边的软榻,心平气和慈祥的说:“儿啊,过来坐下说,让为娘的听听,是谁又惹着你了。”
夏炽本来就是憋了一肚子委屈,身边又没有真正可以沟通交流的人,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辈子被关在这个看起来恢弘壮大的皇宫里,不曾见过更高的天空,也不曾有过真正的良师益友,越是聪慧之人,越是觉得自己的孤独。
他乖巧的坐在李太后身边,把自己和孙燚之间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李太后也不插话,静静的听夏炽说,夏炽脸上细微的绒毛还未褪尽,唇上下巴冒出稀稀疏疏淡青色的胡须,还很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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