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警察同志们带着属于弋家的财物又来到了建设大队。
同行的还有公社里的干部,他们要在今天确定新的村干部由谁担任。至于之前那一批现在还关在笼子里,等待判决呢。
眼尖的村民已经从满满当当的筐子里看到了眼熟的物件,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老道士接待了他们,然后在中午下工之前,叫所有人过来集合,还用大喇叭喊弋池和不上工的知青们迅速到场。
姜鱼放下手里的刻刀,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给她烤红薯的弋池,“你觉得他们叫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这个红薯还得要一会儿,咱们先过去看看?”弋池站起身,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点水冲洗一下沾到灰的指尖。
姜鱼也站起来,捏着腿上那块粗布的四个角,兜住里面的木屑,放到柴火堆上,然后也洗了洗手,甩着水珠子往外走。
陈靖涵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跟姜鱼他们一起去了大队部。
不过弋池先被拿东西的警察同志拦了下来,对方把他们带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来吧,交接!”
“不是让我过些天去公社拿吗?怎么现在就给我了?”弋池看了看筐子,又看看一脸汗的小警察,问了一句。
“我们今天还要帮你把房梁、青砖要回来,所以顺带把这些东西给你捎过来了。”警察同志解释了一句。
那边大队部能到的人都站到了空地上,看前头几个陌生的面孔,七大姑八大姨的根本管不住嘴,叭叭的议论开了。
老道士拿着手里的铜锣,哐哐敲了两下,“都安静!别说废话了!”
村民们都不怕他,不过看在有外人的份上,还是陆续收声,消停了些。
老会计脸上的表情不太美好,他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眉头紧皱,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老道士等到大家闭嘴之后,才开始介绍,“这几位之公社的干部,今天是特意过来安排工作的,大家欢迎!最近呢,咱们大队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庄守仁那些人的结局目前也不明朗啊,为了保证咱们大队能继续正常的运转,公社里决定重新安排大队干部。这是好事情,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毕竟上了年纪,很多工作我们也力不从心了,我这一天在田里来回转,也有点吃不消了。所以我呢,也早早盼着大队里能尽快确认新的领导班底,让我也喘口气。来,咱们热烈欢迎领导们莅临咱们建设大队。”
“啪啪啪啪!”热烈但是敷衍的掌声。
几个年纪不大的领导抿着嘴,感觉这建设大队不太友好。
但是他们也不在乎人家的态度,这就是个简单的任务,让村里选几个适合的人出来,然后全体不记名投票就行了,他们几个过来就是为了组织大家伙参与而已。
虚假的客套到此结束,几个年轻干部把投票的方式和规则讲清楚之后,找了一面墙就开始挑人。
一说是自己投票选领导,大队里的人才收起了敷衍的态度,一个个把头扭得陀螺似的,四处打量,开始挑挑拣拣,看谁能够胜任大队干部的职务。
知青们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方倩倩有些疲惫的垂着后腰,“这事儿跟咱们也没关系啊,让我们过来做什么?”
“显示他们公平公正。”何崇文的好兄弟说。
“真没劲,你看看那几个,说让她们投票,一个个立马把脖子伸的那老长,跟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当选了干部呢,骄傲的哟。”何援朝阴阳怪气的嘲讽跟自己不太对付的妇女,而且连声儿都不带收敛的,说的光明正大的。
那几个站在后排的妇女顿时脸漆黑,但只是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没有回嘴。
主要是这几天知青们太疯了,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跳起来找人干架,就好像都吃了炸药一样,说炸就炸。
何援朝见她们不接茬,啧了一声,有些无趣的抱胸闭上嘴。
黄然波刚跟林思聊进山挖陷阱的事情,听到动静回头看她,“怎么了?”
“那些村民们现在不接茬了,都怪你们,把他们吓到了。”何援朝对他说话就随意一些,语气也放肆,说完还斜了他一眼。
黄然波失笑,“跟我可没关系,都是赵哥主动的。”
赵春江立马摆手,“可不是我,是关文斌先骂人的。”
“反正就怪你们,一个骂人一个打架,我们抢都抢不过你们。”方倩倩嫌弃的撇嘴。
姜鱼站的远,但是她把知青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逐渐升起一堆问号。
什么意思?他们现在真的是有很积极的去找村民们打架吗?
不是,就一句玩笑话,大家伙儿还当真了?
姜鱼有些茫然,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陈靖涵,“何援朝他们在跟村民打架吗?”
“嗯,每天都打。”陈靖涵回答的非常麻木,主要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
都疯了,知青们全疯了。
姜鱼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过有一说一,他们真的很听劝。
也可能是因为跟村民干仗输得少赢得多,所以知青们虽然脸上带伤,但是精神面貌确实好的离谱。
“难怪最近睡觉打呼噜的声音都大了不少,看来打架还挺累。”姜鱼换了个站姿,微微仰头看了眼前面开始投票的村民。
他们选出来的村干部都是中年人,姜鱼虽然跟村里人不太熟,但是靠记忆推断一下,因为没有在庄家的酒席上看到过他们,所以这几位应该不是跟庄家一伙儿的。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被大家伙儿选出来的,应该人品都还行,要是知根知底的村民都选不出好领导,那建设大队是真的该毁灭了。
陈靖涵站累了,在旁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半仰着头看天,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着还挺深沉。
姜鱼看了他一眼,心想薛栗一个见过花花世界的人会被他这张脸迷惑,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