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旗将自己囚禁陈抚峰的事情交代了之后,就是一脸认命的晦涩模样,仿佛她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昏暗,好似她收钱办的这件事就是她一生中做过最错的事情。
眼镜男看着不再言语的王红旗,内心对她的评价又往上升了些许,不论她手段如何,这个心性倒是极为沉稳。
而且她很清楚,调查组这边不查到点真材实料,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所以她顺势而为,借着今天的局面掏出点东西来,想要迷惑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相信她王红旗真的没那个胆子为非作歹?
但是她吃亏在没有出去见见大世面,心智有了,能力跟不上,不懂什么叫适得其反。更别说调查组要是没有查到点什么东西,也不可能死咬着她不放啊,她现在抛出来这些东西,只会让她的寿命更短。
而林科之所以拖着她,没下狠手,就是为了折磨她的心态。
林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但是这些年一直坚持做侦查工作,早就被社会磨得圆润光滑了,她把自己对正义的追求放在内心最深处,然后在正规合法的范围内去实现正义,偶尔折腾一下那些犯人,关小黑屋,杀鸡儆猴,这些都是小招。
按照原定计划,等王红旗的笔录结束,被安排去公社搜查戴简存家房子和那几个黑市窝点的人手也都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到那时候,王红旗的供词就不是最重要的证据了。
不过王红旗说的事情,林科还是先打了电话给上峰,将内容汇报完之后,询问是否继续跟进。
“那个啊,跟你要抓的人关系不算太要紧,被绑架的是港商陈家的幼女,她前几天已经搭乘飞机到港城去了。”领导自然也是知道内情的,毕竟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对接下来东北这边开展工作的几个调查组,每个组的工作进度都会定期汇报,所以在这一阶段,他绝对是对东北机关内部所有事情最了解的人之一。
陈抚峰离开之前也跟另外一个调查组的人有过接触。
“港城陈家?就是原本来做茶盐生意的晋商陈家?陈家的幼女...这大家族就是事情多。”林科心念一转,就知道这其中肯定跟家族内斗脱不了干系,这些有钱人,花样可真多。
“那你就别管了,只要这帮商人愿意回来给国家建设开发做贡献,咱们就都当他们是客人,热情招待就行。你那边案子处理的怎么样?”
林科就把今天枪决的事情先说了一下,然后再说自己主要负责的弋家案子,“戴简存前几天疯了一样在公社找女儿,后来怀疑她可能被拐到外头去了,就想顺着打听来的消息去找,我猜他就是想跑,被我们连车带人一块儿扣下了,现在就关在龚晨忞那里。要说还得是您眼光独到,我这查个案子,你给我安排了两个得力助手,一个负责明面的事儿,一个负责背地里搞小动作,厉害啊!要不是龚晨忞让戴简存折了大半的手下,这事儿也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我可得好好谢谢您。现在就剩阶下囚戴简存和他老婆王红旗了,戴简存那边饿他两顿清醒清醒,之后再审讯几次,只要证据确凿,我们马上就能还弋家一个清白。”
“你就珍惜机会吧,小龚年轻有能力,很快就能升上去,而老邬啊,他要退休咯。说起来也稀奇,这戴简存女儿又丢了啊,不过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是外交部那边送陈抚峰走的,他们说她身边带了不少人,当中还有个小女孩。”
“那这陈抚峰算是做了好事了,等王红旗和戴简存落网之后,基本就是一颗枪子的事儿,到时候他们的女儿就惨了,父母两人是杀人犯,她未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让那港商带走也是她的运气。”林科倒是不强求什么既得利益者应该同样承受罪责这种事情,她首先是执法之人,法律的规定是如何写的,她就会如何执行,对法律心存质疑会让她的工作进行的不顺利。
“倒也是。行了,你忙去吧,早点把案子了结,G省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你们。”
“知道了。”林科挂下电话之后,打开窗户问外头的人,“弋池回来了吗?”
“还没。”门口的警察转身过来回复。
“等他那边忙完了,让他过来一趟。”林科说。
之前给王老头那几个涉嫌杀人的凶手做笔录的时候,他们也参与过,试图撬开他们的嘴问出弋池父母的下落。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没参与,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那些人三缄其口,不论怎么问都说是失踪了,没见过人,不清楚。
证明戴简存夫妻害死弋家老爷子抢夺弋家财产的事情,现在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说来也是弋池提醒了他们,不然他们也不会从王红旗入手,接着意外发现她常用的一对耳环不是本土工艺,最后找机会摸进她家里检查,还真发现了几件样式华丽的珠宝首饰,数量不多,但是光泽鲜亮,想来应该是主人家非常爱惜的物件。
可王红旗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哪里会有这样贵重的饰品?要说是戴简存送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不过戴简存自己都要维持相对清贫的人设,他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风险给妻子送那么贵的首饰?
当下国内的情况艰苦,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谁会把那么华贵的饰品拿出来使用,除非这首饰背后含有特殊的意义,让她欲罢不能,无法舍弃!
发现首饰之后,他们就顺着朝贵重财物方向去找,知道黑市里的人都是戴简存手下之后,他们就盯上了那几座房子,按照戴简存的性格,那个人绝对不会把钱财放到自己都看不到顾不上的地方去,所以那些黑市窝点肯定有收获。
而大队里,就从那些村民不应该拥有的财物入手,再用他们子孙未来的前途吓唬,今天肯定能打开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