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涵骑着自行车迎着春日的风从大路上穿行而过,他神采飞扬,旁边看见的人却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庄守仁看着自行车载着人飞驰而去的背影,心想着,这次针对张鸣的计划,会不会对姜鱼那伙人带来影响呢?
但是下一瞬,他脑海中就浮现了姜鱼的身影,她站的笔挺,气势昂然的说,“我孤家寡人一个,下乡来建设大队,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城里,我无家无室的没有拖累,如果你们当中谁想找我麻烦,尽管来!”
能说出那种话,随时随地能豁得出去的人,我真的有办法拿捏她吗?庄守仁毫无自信,甚至额头都隐隐作痛。
仿佛姜鱼当时砸砖窑时候撇过来的碎砖块,再一次击中了他的脑袋一样。
但是如果让他们继续现在这样,肆无忌惮、耀武扬威的生活,何尝不是在打他这个大队长的脸呢?
不对,都不是打,是直接踩在脚底下!
庄守仁站在田埂边上,目光幽深的望着前路,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做的再多,对那几人的影响都很小,但是如果不试一试,他也不甘心。
不然,让林安娜试试吧?
他想到林安娜那不惜一切都要得到陈靖涵的劲头,觉得她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比较大吧......
一个不怕死,一个不怕死人,到底谁更胜一筹...等结果出来不就清楚了吗?
打定主意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心情也好了不少,转头看向旁边偷懒的杨老太,甚至都懒得训斥两句,直接扭头走人了。
却不知林安娜眼下根本顾不上其他,失去前世记忆的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嫁人得事实。
陈靖涵骑着车,紧赶慢赶在公社小巴出发之前到了停车棚,锁车交钱,然后忙不迭的按着自己的挎包冲上准备起步的小巴车。
车上人多,别说座位了,就连站着都是人挤人,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包,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市区下车,陈靖涵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小臂和肱二头肌在今天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稍事休息后,他直奔武装部。
等到好不容易给他老娘打通电话,询问他爸的去向时才有机会坐下来。
“你直接给你爸打电话就行,这几天没外出。”陈妈回答,“怎么,有什么要紧事吗?”
儿子一向不喜欢麻烦他爸,因为清楚自己爸爸是大领导,每天要处理的都是重要事务,每分每秒都很重要,可没有时间听他说家常琐事。
今天居然反常的要给他爸打电话了,稀奇啊。
“等我跟爸说完,你问他吧,我先给他打电话。”陈靖涵回答。
“行吧,臭小子,对了,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伤势恢复的如何?”陈妈本来不想问的,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姑娘是因为自己儿子受了这无妄之灾,身为家长的她确实应该关心一下。
陈靖涵沉默了一下,他一直没跟家里人说和薛栗分手的事情,倒不是怕家里人对薛栗有意见,事实上处事不当的人本来就是他,讲了反而容易被他爸嘲讽。
“?怎么不说话?”陈妈疑惑的喂了一声。
“没事,就是...妈,薛栗跟我分手了。”陈靖涵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毕竟薛栗现在铁了心要跟他分开,一点余地都不留,他自己又想不到好的办法挽回,只能寄希望于家人了,不管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准同为女人,他妈更能明白薛栗的想法呢?
“分手?”陈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赞同她报复林安娜。”陈靖涵想通了,既然已经准备跟他妈讨主意了,丢脸就丢脸呗,还能比丢媳妇更惨吗?
陈妈愣了一下,然后声音都大了不少,“你不赞同?你凭什么不赞同?陈靖涵,你脑子在东北冻坏了吧?薛栗差点因为林安娜丢了命,你居然还要反对人家给自己报仇?”
“我最一开始是想等公安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到后来是不希望薛栗手上有人命,我也不知道她压根没想要弄死林安娜啊...阴差阳错,因为这个事情,薛栗对我的处理方式非常失望,然后决定跟我分开。”是的,陈靖涵已经理清楚了前因后果,归根纠结就是因为他在处理林安娜这件事上的态度让薛栗无法接受。
“人家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希望仇人得到报应,这不是应当的吗?你在当中充什么大头蒜啊,还你不希望...陈靖涵,你虽然是人家的男朋友,但是你也没有权利做别人的主吧!你要是不能接受,那行,你们观点不一致,不要勉强。但你拖拖拉拉,要是因为不希望薛栗的未来受影响,你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的跟人说清楚呢?”陈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么犹豫除了顾忌一条人命外,肯定还有别的考虑,比如说报仇会对薛栗造成什么影响之类的。
陈靖涵抿着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也可能是根本无从解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解释给他妈听有什么意义。
陈妈气死了,“我还当你开窍了,会去追求女孩子了,挺好啊,结果你还是个榆木疙瘩!我真是愁死了,从小到大,只要一遇到关键时候,你就跟锯嘴葫芦似的,都哪里来的臭毛病啊!”
“妈...那你说,我现在还能不能...”陈靖涵不想听他妈骂他,索性直接把自己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这回轮到陈妈沉默了,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坦白说,自己儿子确实不是个好的对象,这情商,实在让人着急,跟他谈恋爱,平时还看不出来,但是要紧关头,找不着人商量这真的很难忍。
“妈?”陈靖涵又喊了一声,心里也有点没底,不是,我这么差劲的吗?连老妈都对我不抱希望了?
“儿子啊,要不这样,你先给你爸打电话,说正事,我这边再想想法子,或者我去找你大姨小姑取取经?等我有招儿了我写信给你?”陈妈自己是没办法了,只能帮忙找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