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围观的人阻拦很快,但是陈磊和那个男人身上还是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一个集中在胳膊上,一个集中在后背上,翠绿的玉米叶子染上了一丝丝血光。
庄守仁火大的冲过来,手里的锄头横着砸在那两人面前,他瞪着一双牛眼吼,“打啊,你们继续打!来,拿上镰刀锄头继续!打死了我帮你们挖坑埋了!继续!”
“大队长,不是我想打架,主要是这个陈知青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脸上渐渐浮现鞋印的男人忙为自己开脱。
陈磊气的伸手就指着对方骂,“你说话就好听了?一早上跟要饭的一样一直跟我要肉吃,你自己好意思说,怎么还不好意承认!没皮没脸!”
“行了,都闭嘴!陈知青你也少说两句,他讲废话你就让他讲,说的口干舌燥那也是他自己作的,你只管掰你的玉米去就是了。”庄守仁大喝一声,然后看着陈磊皱紧眉头道。
陈磊很不服气的哈了一声,“我是聋子吗?就可以随便他们在旁边骚扰我,这说一会儿,那说一会儿,我泥捏的啊,没脾气的?”
“说你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你是知青,是文化人,跟他们这些没见识的农民计较什么?”第三小队的队长站出来道德绑架。
陈磊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周围的所有村民,见他们均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仿佛无理取闹、挑起争端的人是他一样。一时间既心寒又愤怒,他垂在身边的拳头握紧,咬着腮帮子忍了又忍,最后低下了头,“我懂了。”
因为我是知青,我是外人,所以和村民发生争吵、动手全都是我的错?陈磊自嘲的转身,掰下一个玉米扔到筐里,一个接着一个,他沉默的继续忙碌。
而其他的村民见他这样识相,也满意的转身,朝鞋印男笑了笑。
庄守仁和三小队队长见争吵平息了,也很满意的离开。
整个事件当中,受了委屈得人只有陈磊,以及和他一样身份的其他知青。
村民们正大光明的发泄自己的情绪,还摸清了大队长他们的底线,一个个格外满足。
太阳落山后,出去上工的知青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知青点。
后院里,炊烟已经燃起,野猪肉炖了很久,香味已经弥漫开。
但是老知青们闻着这股味道,突然就不觉得香了,许是因为内心苦涩吧,他们甚至连晚饭都没什么心情做。
骆心慈走到后院,直接一屁股倒在台阶上,望着天井外的天空,喃喃道,“真可怕。”
袁姣姣也跟着坐下来,听见她的话后点点头,“是啊,跟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差别太大了,我有些时候想起半年前,都觉得那是做梦。”而现实却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因为被排挤,而是因为他们的虚伪,他们戴的面具。
如果他们的假面始终没有摘下,袁姣姣看不到背后的真相,她自然不用担心未来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但是她现在看见了,经历了,却不知道建设大队村民们的底线在哪里,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骆心慈看向她,握着她的手笑了笑,“姣姣姐,你别担心,大哥肯定很快就会办好手续过来的。”
“嗯。”袁姣姣点头。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骆诚信身上了。
薛栗看向她们二人,疑惑的开口道,“你们不做饭?”
“没什么胃口。”骆心慈不想吃东西,她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压得慌。
“不管怎么样,你们明天还要上工,饭还是要吃,不然抢收的时候那么强的工作量,你们怎么吃得消。”薛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觉得吃饭更重要。
骆心慈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但是现在她实在没心情。
“你哥还等着吃饭呢。”薛栗指了指赵春江那屋。
“他要吃就自己起来做!一天到晚吊着个脸,好像我欠他似的!我每次做饭拿给他,还要被他嫌弃难吃、没味道、没营养!我才懒得伺候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哥,骆心慈直接爆炸。
骆诚立也确实有些不像话,他因为吏芬芳的原因阴阳怪气,如果是针对另一个当事人,那大家都得说是吏芬芳活该的,可是他柿子捡软的捏,一天天净欺负自己妹妹,简直让人无语。
有几回他摔筷子斥责骆心慈浪费粮食,手艺差那真的是一点也不收着嗓门,恨不能嚷嚷到整个知青点都听见才好。
骆心慈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也不跟他计较。但是今天她还在村民地方受了委屈,两相叠加,她直接爆发,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下一秒,赵春江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骆心慈哼了一声,扭头就朝那扇门喊,“你摔啊,你最好把你床上的东西全都摔掉!反正没东西用的人不是我!神经病,你有本事起来去找吏芬芳耍威风,你折腾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欠你!”
“闭嘴!”屋里传来一声怒吼。
“你有本事出来打我啊!”骆心慈更生气,原本在家的时候,她就是家里的大宝贝,谁不得让着她哄着她啊,凭什么来下乡之后就得受骆诚立的气啊!
明明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而且她这段时间以来对这个病患哥哥已经足够好了,他有气该找谁找谁,她才不吃这苦头!
骆诚立又不知道摔了什么。
薛栗看着叮咣作响的房间,摇摇头,这种男人,啧。
刚好吏芬芳走进弄堂,准备去房间里拿口粮。
本来以为她会尴尬,想看好戏的几人立马盯上她。
但是人家吏芬芳丝毫不受影响,她气定神闲的走进房间,装了大半碗的大碴子出来,锁上门,又安之若素的走回前院。
“笑死,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你就继续作吧!”骆心慈见状,更大声的对着那间屋子喊,喊完后反而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果然,做人绝对不能内耗,有火就得发出来,有不爽就得说!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更加不痛快!
骆心慈扬起小脑瓜,骄傲的进房间拿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