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劳烦芙蓉姑娘了。”郭之清就坐在那儿,看着美人仔细地点好熏香。
这一刻钟的时间也是根据郭之清的习惯来的,因为他每次来只喝一碗茶,而一碗热茶从端上桌到完全饮尽,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与一刻钟相差无几。
“公子今日还要看舞吗?”芙蓉并未落座,只是安然站在一旁,卸下脸上的丝巾,露出精致的脸颊来。
“不必了,在下只是来感谢姑娘在踏青时的出手相助。”郭之清起身行礼。
“公子和奴家约定好的事,不需如此。”芙蓉拿着尚还温热的玉佩仔细摩挲着,还是之前那块,也是郭之清常随身佩戴的那块。
“我所担心的便是此事,大皇子殿下插手对那些女子的安置之事了,要将她们安排进曾属于金家的各商铺之中。”郭之清低垂着眼眸,不愿去看芙蓉的眼神。
“你会听他的?”芙蓉一愣,转而问道。
“总督千金还在,在下不敢抗命。”
“那些女子精神状态如何?”芙蓉知晓郭之清的为人,他能将这些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别看从几年前就开始来花满楼,能从他口中套出的情报几乎没有。
“除了十几人正常外,其他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了。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适应正常生活。”郭之清担忧地说道。
就像这些问题,他不会给赵卓和秦诗诗说,因为说了也不会有结果,这只是他私心想做的事,为的就是面前的女子。
“将那些女子带到楼里来吧,少的那些名额,我会让楼里的姐妹去补,只是去做纺织的话,应该简单。”芙蓉思忖了片刻,才说道。
“此事简单,明日我会对那些女子登记造册,到时候你带人来就行。”
“这会不会太麻烦公子?”芙蓉有些担忧,若是让郭之清丢了这份尊贵的差事,那就太对不住他了。
“这种小事,我会和秦总督说明的。”郭之清平静地说着。
“那多谢公子为这些弱女子撑腰。”芙蓉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脸颊上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让郭之清一时看的痴了。
芙蓉也不恼,只是静静起身,来到空档出,脱下鞋袜,在地毯上静静舞着。
没有丝竹在侧,但郭之清却看的很认真。
此舞名为拒霜,也是芙蓉花的别称,还带着更迭衣装的颜色,从白色转为粉色,到最后却未深粉色。
这其实在外人看来算是魔术的东西,其实也只是个小技巧,衣物的褶皱里夹杂着红色,当她朝着一侧舞时,裙摆飞舞,呈现雪白之景。
朝另一侧舞,根据速度的不同,颜色也就逐渐加深。
郭之清在第一次看到这支舞时略显惊奇,但当被邀来一聚之时便明白了缘由。
但他从未拆穿过,因为舞蹈很美,人也是。
“唤作拒霜知未称,看来却是最宜霜。”
伴随着最后芙蓉的唱腔,一舞终了。
芙蓉有些轻喘,她已经很久没跳过这支舞了,因为在三年前她就不必去下面表演了,也是在三年前,郭之清以这一首诗,赢得了和她初次会面的机会。
也是她唯一一次和单独男子共处一室。
也是在那时,她关注了这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三十而立,备受秦总督看重,短短几年便做到了正三品的江南按察使,成为了江南最富权柄的人之一。
而郭之清,当时只是奉命调查这个盘踞扬州的庞然大物。
秦朗从未小觑过花满楼,不仅在利用,也是在提防。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保举的这个人才,喜欢上了一个舞女。
“我带你走。”这是当时郭之清决定正面面对自己感情时的冲动。
当时的芙蓉只是摇头。
郭之清不喜欢花满楼的原因便因此而来,他认为花满楼把芙蓉束缚住了。
可他还是来了,偶尔听听小曲儿,在逢迎的下属面前显得不那么异类。
他一直看着舞台,但从未再见过芙蓉上去跳上一曲。
直到去年,花满楼改建,她再次来的时候见到了芙蓉,和之前一样。
名为芙蓉,却最爱穿最艳的红色,那时的她出手教训了一个在楼里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世家纨绔,他强行出面,压下了这件事。
也再次赢得了芙蓉的感谢,两个人许久未见,但再见面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点了一碗茶,她跳了一支舞,时间似乎就定格在了这里。
当时秦总督去了京师,他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什么也不说,就喝一碗茶。
到后来,他愿意说话,因为一盏茶的时间很长,长到他总是忘了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也很短,他怕说不出口就没了结果。
他讲了很多,从读书开始考取功名,到经历官场沉浮,最终被秦总督看重。
家中其实只有老母与一直陪伴他的结发妻,孩子早夭,没有再生。
芙蓉听的很认真,她心思缜密,知道他的意思,但她没拒绝,也没同意。
直到前些日子,秦总督回来了,他偶尔过来,她只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秦总督去平叛,他再也没来过,直到那一日主动寻上门来,希望芙蓉能帮个忙,能保护秦总督的千金秦诗诗,还拿出了自己的贴身玉佩。
芙蓉很想拒绝,但却说不出口,只得应下。
他果真又来了,所以不顾卫夫人的阻挠,她一定要下来。
“公子,茶要凉了。”芙蓉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