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当即便要起身,却听到卫夫人飘然一句:“你想就这样子去见他?”
“之清毕竟来了。”芙蓉低下头,鼓足了勇气说道。
“那你去吧,这次带上一个妹妹,给你们斟茶递水。”
“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清楚,他的心有几分诚,你又愿意相信几分。”
“花期未至,莫要太过主动,反而因为身份落了下乘。”卫夫人少有地多说了几句。
“芙蓉谨记。”芙蓉起身行了大礼,拿起一旁的红装,利落地穿在身上。
接着在二人的目光下跑下楼。
“我一直觉得姐姐她不该叫芙蓉,就像我不该被叫做玉茗一样。”玉茗随意地坐在尚还温热的床榻上,单手撑着头,看着卫夫人怔怔出神。
“想换名字去翻翻书,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卫夫人见她还不走,也就由着她的性子来,反正大家都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能见的。
“不是,都用了这么久,玉茗早就是我的名字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性格和这些花不同。”
“芙蓉姐外刚内柔,而芙蓉却是外柔内刚,玉茗花谨慎而孤傲,而我却只是大胆到求而不得。”玉茗随意地说着她的心事。
“一个个都不是能留下来的主。”卫夫人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愁怨。
“谁说的,我就会留下来。”玉茗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你不是不想走,只是没人要。”卫夫人调侃道。
“夫人这么说,可太伤我心了。”玉茗佯装心痛的样子,但卫夫人还是没抬头看她一眼。
见夫人不理她,便又多问了一嘴:“芙蓉姐若是走了,需不需要把海棠姐叫回来?或者桂姐也行?许久未见她们了。”
卫夫人果然眉目一凝,但转瞬间便松弛下去:“不必了,楼内既不缺打手,也不缺侍女,没什么大事,不必召她们回来。”
想到那两个愁人的妹妹,卫夫人又暗自叹了口气,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夫人,我常听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你今日这么盛装打扮,可是去见那个废太子的?”玉茗见卫夫人有了谈兴,忙不及地提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
对她们这些女子来说,每日在楼中最多的不过还是谈论些闲暇琐事,尤其是以这种情事最为感兴趣。
卫夫人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玉茗一眼。
什么时候,连这群小家伙们都开始打探自己的隐私了。
“我听芙蓉姐说,大皇子要邀请你上门商讨辛夷的婚事。”玉茗见卫夫人好像生气了,连忙解释道。
“这是秦诗诗的决定。”卫夫人简单地回了句。
迟早要和手下这些人说,让这个平常爱说闲话的玉茗去传话倒也可以。
“秦诗诗,她不是一个精通诗书琴画的大小姐吗?”
“从今日起,便不是了。”卫夫人轻笑一声,用剪刀剪断金线。
玉手轻轻挽了个结,小心的缝好,将衣服展开,看了看破烂的地方,比之前还要华贵,她还在上面绣了一小朵牡丹,更是将原本的痕迹给遮掩掉。
“夫人当真心灵手巧,恐怕天上的织女都不如夫人的手艺,谁将来娶了夫人那必是三生有幸。”玉茗见到这绣工便称赞道。
“就你嘴甜,说吧,亲自跑上来,有什么事?”卫夫人轻笑着将这件裙子放在一旁,还要拿去洗的,就先不用放在衣柜里。
玉茗这才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面带桃花地说道:“我想让楼里的人帮我送封信给苏二郎。”
“才过了不到十天吧,你就这么想他?”卫夫人接下放在一旁。
“也不是想,就是想给他道句平安。”玉茗低声说道。
“那你回去吧,若是有消息,我会派人直接送到你房里。”
玉茗连忙起身,行了大礼,这才离开。
来到四楼,两侧的闺房中此刻空无一人,众多姐妹都悄悄靠在一间房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玉茗看了看房间外的牌匾,赫然是“芙蓉”二字。
心里便有了盘算,和姐妹们一起靠在墙边悄然听着。
并没有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让她颇感无趣,而且芙蓉故意将桌子放在了距离这边最远的窗边,说话的声音也是时断时续,仿佛就是在防着她们。
有姐妹想捅破窗纸看,但捅破后,看到的也只是名贵木材所做成的柜子。
感觉到屋外的人渐渐散去,屋内,芙蓉才郑重地朝着郭之清行了一礼。
“刚刚是无奈之举,实在是我这些姐妹爱听墙根。”芙蓉伸手将郭之清拉到桌旁坐下,然后亲自沏了壶茶。
这是郭之清的规矩,他不是不喜欢喝酒,而是在非休沐的日子,就算来到这花满楼里,也绝不喝酒,只喝茶。
“临安龙井,芙蓉姑娘有心了。”郭之清捧起茶碗,细细嗅了一口,似乎这样能缓和他的拘谨。
“还是一刻钟时间?”芙蓉只是微笑而对,在一旁的香炉里拿起熏香,试着问了一句。
寻常所制的香是两刻钟的,但也有其他规制的香,比如芙蓉的房里就常备了很多可燃一刻钟时间的香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