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外,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百姓。
元洪站在大门外十几步远,手中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上是千户的战甲,残破不堪,甚至还有早已凝结的血块,腰间的战刀断了一大截,只剩不到一尺长短,刀鞘早就不知去向。
他站的笔直,脸上写满了无畏。
赵卓就从总督府侍卫的簇拥下走出,看到来者,内心巨震。
这就是大夏的千户吗?为何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赵卓走上前,刚到火铳的射击范围内便止步。
“十万大军中不被殿下认识的一个小小千户而已。”元洪将战旗插在地上,拔出腰间的佩刀,摸着刀上的纹路,满是怀缅,继续道。
“没想到你竟然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当初那样临阵逃脱。”
赵卓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而且凭什么上个赵卓做的破事都需要他来弥补。
“人总是会变的。”赵卓严肃道。
“但我想问你,如果你赢了,会做什么?”
元洪目光狠厉:“把你带到昔日的战场之上,用万马践踏的方式祭祀我的兄弟们。”
“如果我赢了呢?”
“不过一死而已,我本就该死在战场上了!”元洪断刀横置,做出起手势,“我要来了,接好我这一刀。”
元洪欺身上前,断刀横扫,赵卓后退躲开,但这只是一个虚招。
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用武器去取得优势,借势将断刀遗弃,直接扑到赵卓身前。
赵卓刚要抬臂,却被元洪一掌击偏。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总督府门上的琉璃瓦。
元洪内心吓了一跳,赵卓知道这是自己走火了,趁机后退。
但元洪的攻势连绵不绝,宛如浪潮般,一次更比一次强。
若非他有着奇怪的巨力,每次都能打断元洪的攻势,恐怕他早已败下阵来。
殊不知,元洪其实也早已荒废了武艺,此时比他当千户时要弱上许多。
再加上吃不饱,睡不好,他连巅峰时一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可就这样,元洪仍压得赵卓喘不过气。
赵卓身上的伤本来就还没好,此时也快支撑不住,立刻卖了个破绽。
元洪抓住机会,直取赵卓的衣领,但与此同时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黑黝黝的枪管直顶在他的眉心。
“楚然,把他给我捆了。”赵卓说道。
楚然从围墙上一跃而下,从侍卫手里接过绳子,给元洪来了个五花大绑。
“为什么不用刀?”赵卓揉了揉胸口,捡起地上的断刀。
血槽处满是血垢,依稀还能从上面看到虎纹铭刻,只是都已经生锈了。
被这样砍一刀,绝对会因为破伤风而死吧,赵卓眼角狂跳。
“对付你,还不需要。”元洪虽然被押着,但嘴上却仍不服输。
“这面旗,我带走了。”赵卓扛起插在地上的那面战旗,大摇大摆地往总督府内走。
“不,把它留给我!把它留给我……”元洪的声音渐渐远去,被侍卫单独关押起来。
赵卓只是交代了不要伤了他便离开。
说到底,赵卓心里对这些将士还是有些愧疚的。
北伐之战战死的两万多将士,那就是两万多户人家失去了顶梁柱。
他还没做好面对他们的准备,直到小翠前来禀报,他知道必须是自己出去解决这件事了。
在京师没有人来围堵他,纯粹是因为在天子脚下。
光孝帝看似无情,却把他牢牢护在心窝里,废掉太子更像是给天下人的交代,但又为此失去了多少民心。
可这是他自己跑出京师的,也怨不得别人。
赵卓的兴致再也难高起来,楚然在旁边试探地问道:“你还在想刚才那位将军?”
“是啊,这是第一个寻上门来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赵卓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但信任危机是最难解决的。
这次平叛或许是一个机会,但要给他时间。
“如果想不明白,不如去谈谈如何?”秦诗诗走了过来,看着赵卓肩膀上扛的旗帜,有些五味杂陈。
她不是不清楚赵卓之前所做的一切,北伐的战败是真正改变赵卓命运的事,他需要真正从其中走出来。
“可我几乎都快忘了北伐时候的事了。”赵卓说的是实话,他现在脑海里关于北伐的记忆只有一个画面。
那就是大军来袭时,吓得慌忙撤退的自己。
“最了解北伐的人不就是他们吗?你想知道的,他们都知道。”
秦诗诗的话点醒了赵卓。
一味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光孝帝也护不了他一生,这件事只能自己解决,而要了解北伐的事,就要接触这些从北伐中生还的人。
赵卓扛着战旗回去找元洪,没有这件东西,他肯定不会好好和自己说话。
“大皇子殿下似乎真的变了呢。”小翠在一旁暗暗说道。
秦诗诗美眸流转,她从现在的赵卓身上看到了两个字“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