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该用膳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坐在桌后小憩的段鄞,缓缓睁开双眸。
他睨了一眼摆在桌面的膳食,修长的指尖在桌面轻点:“夫人呢?”
“啊?”
“她不陪我用膳吗?”
“王爷,老奴没明白您的意思。”于德目露不解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与平日有些不同。
段鄞凝了凝眉。
他抬起眼帘,刚将视线从于德身上移开,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地......
段鄞扫了一眼屋中的陈设,喉间溢出的嗓音微颤,似是不愿相信:“此地是王府?”
“正是。”
“我为何会在此?”
“王爷,您怎么了?”于德见他的脸色难看,不由得担忧起来:“您可是还未醒酒?”
段鄞接连问了诸多问题。
当他得知,此刻正是他前往北疆的前夕,眉宇中萦绕着凝重之色。
他顾不得去想时间为何会倒退,连忙对着屋顶唤了一声:“阿九。”
“主子。”听见他的轻唤,阿九如一阵风似得出现在屋内。
她垂下头,恭敬地跪在书桌旁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段鄞不可避免的顿了一下。
他回想起她先前唤的那声主子,心底滋生出了一抹怪异:“抬起头来。”
阿九照做,露出了那张略显狰狞的烧疤脸,微挑的凤眸如一滩死水,掀不起波澜。
不过一个对视,便让段鄞搭在桌面的手逐渐紧握,连手背的青筋亦跟着凸显了出来。
他沉着一张脸,周身的凌厉气势悍若山岳、厉似狂澜,让气氛都变得压抑了不少。
“出去。”
“王爷,您......”
“出去!”段鄞厉呵一声。
空气在下一秒安静下来,他乏力地倚靠在椅背上,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策。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段鄞就如曾经一样,并未刻意采取对策去躲避奸人的加害。
他在等。
等他身中寒毒,等他变成瞽者,等一个再次踩上柔软被褥的清晨。
哪怕所有的苦难再次遭受一遍,他亦不曾有过半句怨言,一心只想与她再次相遇。
谁曾想......
他等来的却是一场刺杀。
段鄞躲过阿九袭来的长剑,拿出枕下的匕首放在她脖颈处。
他顾忌着这是夫人的身子,便不曾用力,生怕她回来要耍性子。
他的嗓音冷冽:“何人派你来的?”
阿九不打算开口。
她将视线落在脚边的长剑上,趁他不备之时,用脚尖将其勾起,再度朝他袭过去。
段鄞不想伤了她的身子,过招之时都不肯用内力,亦间接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铛——”
匕首掉落在地。
被划破衣袍的段鄞,敏锐地嗅到了手臂处传来的血腥味。
蓦然间,他失控地抬起手,夺过阿九手中的那把长剑,反手朝她的心脏刺了过去。
“噗......”
阿九瞪大了双眼,往后倒去。
那阵倒地声,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段鄞的心间,让他所有的暴戾在霎那间消失殆尽。
他怔愣地站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不停颤抖,亦任由一滴滴的血砸在他的脚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