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
“哎?急什么?我这不是想着她曾经的性子能直接怼了朝臣,我都要当皇帝了,怎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端起一杯茶,女子不耐烦的对一下朝就往她这急匆匆赶来的六合说道。
刻意粗犷的声音,是和面孔完全不符的。
“你……”
“我什么我,李阁老在你们不应该也更放心?找那些黄毛丫头来做阁老回头给这朝堂上捅出大窟窿来,我怎么收拾烂摊子?”
像是不耐,又像是烦躁,女子挥挥手,想要让人退下去,可猛地又想起什么,顿住了手。
“对了,易萌萌现在还在那窝着,就没换过地盘。”
一直打量着女子的六合隐晦的看了一眼她端茶的姿势,这才放下心来,暗骂了一声:事都还没成心就这样大,迟早会死不足惜。
可面上却还是温和笑意:“没事儿,我们会逼得她去找玉玺的,只要你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对了,你真的不打算让今天推举出来的人做阁老?”
看着那贴的天衣无缝的面具,六合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
“说道这阁老的事情今天没办成,想着她们办事不牢靠是一点,可同样的,你当初说的是一个人,怎么今天上午变成两个人了,我知道是哪个?要是错了你们的计划怎么办?还有我这皇帝的位置坐的不牢靠怎么办?”
“什么?两个?”
“啊~”
易萌萌又端起茶,像是泄愤般饮了一大口,拇指诡异的外翘着,接着茶杯的遮挡隐晦的打量着陷入沉思的六合,在听到“不对啊,不应该是……”的时,眼眸闪了两下。
“所以,你们到底要让我怎么做?”
“这件事你先不要管,我只有打算。”
“成成成,你打算去吧,反正只要能让我做上这皇位,享享天下领主的风光,到时候我答应的也都会一点不少的给你,不过,要是没有做成,大不了鱼死网破。”
真的不耐烦了一样,最后一声“鱼死网破”被咬的清清楚楚,从唇齿间流出。传递到一旁之人的耳朵中。
看着人离开,易萌萌握了一下手,眼中闪过笑意。快是时候搜网了啊!
手指点点,一道身影应声而下。
“通知过去,让她今夜被人引出去。”
“是!”
易萌萌看着地上半跪的人,想了又想,有些迟疑的开口:“人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了。”
“嗯,你下去吧,小心些。”
“是!”
而此刻的君青雉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警惕。
“凤后请放心,我只是来送个人,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送人?”
“是的。”说完,女子往身后一招手:“殿下,来。”
“殿下?”咀嚼着这两个字,君青雉眼里的愕然还来不及退散,就看到一个只露出洁白光亮小额头和圆乎乎的大眼睛以及毛绒绒的眉毛的小团子从女子身后走出来,步伐极为稳当。
“你们陛下就不怕这小殿下有来无回?”目光从团子身上扫过,君青雉垂头摸着白猫,掩下眼中的惊天骇浪,声音却是极为明显的嘲讽,似乎在说着人的痴心妄想。
“不会的,陛下说凤后是个重诺的人。”
“重诺的人?呵~你们陛下没说当初我并未答应她?”
“这……”来人眼里闪过犹豫,可看到身侧的小殿下,又压低了声音:“陛下还说凤后您是个心善的人。”
“心善?心善也不是开慈善堂的。”
看到君青雉如此难缠,女子咬了咬牙,想起临走前陛下交代她的一句话。
“若是凤后不想理会我儿,你只需告诉他湘儿的名讳即可,还有,湘儿的面容不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让人见到。”
头骤然抬起,隔着帷幔看向君青雉:“凤后,小殿下的名讳是易湘青。国姓易,湘水之畔的湘,青鸾的青。”
“哦,那就让她在这给我当个随侍小童吧。”君青雉搁下杯子,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只是摸着白猫的那只手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
“这……”
“若是不愿,那便请回,左转不送。”
“是,有劳凤后了。不过请凤后见谅,小殿下触碰不得这柳絮,还望凤后能够时时刻刻看着小殿下别让她把脸上的面巾摘下来。”
“行了行了,我知晓,你走吧。”
“是!”
君青雉看着人离开,把目光转移到站在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动静的孩子,起身快速把门关上。
蹲在小孩身边,手指颤抖的想要掀开孩童的面巾。可是却落得一空,看去,刚才待在原处的小孩已经手脚麻利的留到另外一个方向。
圆乎乎的眼睛里充满警惕,君青雉嗤笑。
“怎么了?不让摸?”顺手把脸上的帷幔摘取,放在一旁。
“阿娘说过不让湘儿把脸上的面巾摘下。”看着比她高了不止几个的大人往旁侧走,小小孩童松了一口气。
可是在看到君青雉转过来后,圆乎乎的眼睛蓦的怔愣,下一瞬,眼圈红红,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爹爹,你怎么才来见湘儿?”
猛的承受了一击,幸好反应及时才没让这小孩摔倒,只是那陡然哽咽又哀伤的小嗓音响起,君青雉眼中的迷茫更甚。
“你说什么?”
已经拉下面巾的孩童从君青雉小腿处仰起脸,又哭又笑,活像个小花猫,呲着牙,格外得意。
“我在阿娘那里看过你的画像,你就是我爹爹,别想赖掉。”
君青雉目光下移,看着孩童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庞,眼睛蓦的红了,捂住唇,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
易萌萌看着人递过来的玉玺,心中哑然,只是面上格外激动。
“这……这就是玉玺?”浮夸的演技,污眼的表演,让人目不忍视。
可下面的人好像就没有看到这浮夸一般,反而双眼极快的闪过贪婪,而后收回视线淡定点头。
“这招请君入瓮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陛下曾经许诺的事情了。”
“陛下?你叫我陛下?”
仿佛不可置信,又似乎喜而疯狂,姿态突然疯癫的人震惊的把手指指向自己。
“是的,您现在就是我们鹿国的陛下,而您唯一的子嗣在不久后的将来也会因为意外而不幸离开,所以,整个鹿国上下,就连环视都在陛下您的手中掌握。”
六合点头,有朝一日得到自己不敢想,甚至连想一下都是玷污的身份,痴狂成癫他理解。
可是现在这个重要时刻,癫狂些没事,就怕她陡然改变主意。所以,恭维着些,说些好听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我……朕是皇帝了!”
果然是喜而癫狂,疯癫了半晌,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似的,女子猛然回身。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陛下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问句,六合眼眸闪了闪,颇为迟疑的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想要什么说。”
“陛下不记得了吗?”
“嗯,忘记了,所以你也要想仔细点,别多说了,也别少说了。”
听到这个回答,又打量到女人捧着玉玺一脸贪婪的样子,六合心蓦的凉了。
这人……是不打算当实现当初的承诺了吗?
可是现在还不能动作,六合压下口腔中的翻涌的血气,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充满了清明和平静。
“陛下说笑了,我怎么会忘记呢?”
“哦?那你是说朕健忘不想实现承诺了?”
“不敢。”他爹的!这狗东西,鱼目混珠早晚会露馅。可是她们一族谋划依旧的大事要紧。
“算了算了,谅你也不敢,说吧,要什么都?”
“陛下,我们当初说¥#%@……”
“什么?这么多?当朕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听完最后衣蛾音节的女人陡然蹦起,满脸震惊。
“陛下,我们当初不是商量好了吗?”
“什么商量好?我怎么不记得?”
“好好好,陛下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们不道义了。”既然先礼不行,那只能后兵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当今陛下是个假的,而同时鹿国皇室唯一血脉已经不幸夭折,你说说,你想要的一切还会有啊?痴心做梦啊?”
鱼死网破?
嗤~
彼时鹿国大乱,她们正好趁机而入,虽然麻烦了点,可是总比这人言而无信,没有办法从她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
“你以为你还有走出去的可能吗?”
“什么?”
六合话音刚落就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外面晃动。眼里出现愕然。
“我既然得到这皇位了,你以为我会傻到让自己最大的弱点有被泄露出去的机会?”
像是看傻子一样眼神,格外刺激人。
“你……陛下不是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当然不是,太凤后,李贽沪她们一个都跑不了。”
“嗤~你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虽然我只是个传递消息的,可是只要这几天不见我的身影,过不了多久,整个天下就会知道鹿国这个帝王是假的,还有,你真的以为这玉玺是真的?全都是假的,到时候你就会……”
“你……”像是愤而至极,女人直接抽出一旁的佩剑,唰的一下放到六合的脖子处。
“你还真是天真呢?不过你现在还是不打算同我们合作吗?”
无视脖颈上的寒冷,六合眼睛里充满了挑衅。可是在看到对面女人脸上骤然浮现的笑时,眼睛猛地睁大,不可置信。
“你是……怎么会,不可能的,呃……”
“嘭”骤然软在地上的身体发出闷响声,易萌萌笑着把沾了血的剑收回。
“一切皆有可能的,天真啊~”
由内自外的发出一声喟叹。
“唔~该去慈宁宫了。”
这一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夜晚。
同一时间,在一队人影抵达慈宁宫的同时,大量的御林军抵达当今一品官员亦是朝堂上唯一一位仅存的阁老所居住之处,层层围禁起来。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那一种。
李阁老被抄家了,太凤后自请落发为僧。
一夕间,两个惊天大消息就像是张了翅膀,唰的传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同时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惊天震地的秘闻被小范围的火速流传:当今陛下是个假的,真的陛下已经被人谋害了。此刻这个假陛下是原先皇帝的暗卫。背信弃义,忘恩负义!
朝堂上再一次响起繁华如菜市场的声音。
“陛下,李阁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生就……”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呵?你们是眼瞎吗?通敌叛国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还为人辩解,真是……让朕大失所望。”
痛心疾首,大为失望,恨铁不成钢,一瞬间全都出现了上座之人的身上。
朝臣中有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都摇了摇头。
易萌萌把所有动静都收在眼底,默不作声。
“所以,现在还有问题吗?”
“这……”
“无事就退朝吧。”
“陛下,我有一事。”
“哦?说吧!”
“是这样的,老臣昨夜在家中受到一份信件,上面写着某些秘闻,不知是真假,还望陛下能召唤太医一来。”
听到这一句话,所有朝臣都愣了。她们愣不是因为自己也受到这样的信件,而是震惊真的有人把话直直的说出来。
而同时有些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颇为无奈的也站了出来。
好机遇和危险总是相伴,可同样的,高风险高收益。
“还请陛下传召太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看到下面齐刷刷的一小片都跪了下去,易萌萌眼里闪过可惜,可脸上却是盗汗连连,像是受到了惊吓。
“请陛下传召太医院所有太医。”有人眼尖,自然是看到上座之人的变化,声音猛地提高,在一众齐刷刷的“求陛下传召太医。”中格外明显。
“你们让请就请,起码要和朕说原因。否则简直荒谬!”
脸色惨白,足以说明女人此刻的惊慌。
而就在此刻,一个小宫侍急急忙忙的跑来:“陛下,太医来了。”
“你、你们……是想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