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眸想了想，龙天还是问了一句：“薛大夫……你见过了？”
当初听到薛哲卿讲的那个故事时，他就已经猜到他大概就是浣初心的生父，回来会告诉她，也是因为他觉得她有权知道这些。后来浣初心选择不去找他，龙天自然是尊重她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会因为他的原因，让他们相见。
听了他的话，浣初心点了点头：“嗯。我娘的事我也都告诉他了，他应该知道。”
他应该知道，他欠了娘多少。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可龙天还是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忧郁，轻轻叹了口气，他道：“这是你的家事，我不插手。你也有权做选择。”
微微颔首，浣初心垂了眸：“殿下如今还在病中，就不要为这些小事操心了。初心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
他知道，她做任何事都有分寸，也从不希望给他添麻烦。
从来，都不需要他担心……
……
没了燕脂的江城对卫璇来说已经没有了待下去的意义，更何况他很清楚这里想要取他性命的势力不止残叶。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走。
这里是唯一能让他觉得离燕脂很近的地方，如果离开了，他怕是连寄托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回到齐宫去，可现在，能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罢。
月亮一点一点爬上树梢，银白的月光洒在尚未消融的积雪上，卫璇看着看着便出了神，夜露打湿他的衣裳也浑然未觉。
也不知站了多久，被同样睡不着觉出来散步的卫练撞见了。看着月光下他稍显落寞的身影，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三哥，燕脂她……还没回来吗？”
卫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卫练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燕脂走的那一天三哥去找了她，可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之后也不再派人追查燕脂的下落，就这样傻傻地在江城等着她回来，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出神，快活成了一块望夫石，不，望妻石。
不过跟在三哥身边的这些日子，倒叫她看到了她不曾了解过的另一面。用大哥的话来说是开了眼界，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长了见识。
她一直以为像三哥这样的人，世上不会有哪个女子能真正走进他心里，就算有也一定还没出生，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还错得很离谱。这样的女子不但有，而且早就出生了。
卫璇第一次表现出他对燕脂的在意时，卫练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觉得她只会是下一个梅鸾。可后来她发现，她又错了。卫璇对燕脂的在意不仅是真心的，且程度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她以为，像卫璇这样的存在，能绊住他的应该只有江山，可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栽在了燕脂手上，且一败涂地，将自己的领土割让的一寸不剩。
看着他为她痴狂，为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卫练似乎觉得她可以理解了，这种感觉……大概同她的爱而不得有几分相似吧。
陪着卫璇发了会儿呆，卫练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六哥倒是回来了。前几日还命人捎了信过来，说我们都不在，他一个人无聊得很。”
“无聊？”卫璇微抿的唇角终于挑了挑，“那孤明日便命人备些书给他送去。”
无声的勾唇，卫练想，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每个人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
“六哥他……该是放下了罢。”
“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临走前，卫璇丢给她一句话，让她愣了半晌，最终却也只是无奈地笑。
他说，“你不也一样。”
他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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