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昭之令,萧其陈不客气地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楚昭要与高句丽讨公道而兴兵的诏书以最快的速度发往扬州,萧其陈直奔高句丽使臣所住的驿站。
“两位,我大昭陛下下令,不日将兴兵攻打高句丽,两位是走是留?”一开口就道明要打人家,高句丽的丞相与那位儒士皆愣了。
“大昭何意,明明已经收下了我国求和的诏书还有赔偿,为何又兴兵攻打我国,这是要出耳反耳?”一开口又想将给人扣屎盆。
萧其陈冷笑道:“两位做了什么还需我提醒吗?昨日我们大昭皇子亲自款待诸位,诸位是如何对待我大昭皇子。想将贵国公主之死扣到大昭皇子的头上,这就是陛下叫你们付出的代价。”
“你们,欺人太甚。依你所言,我国公主之死与你大昭皇子没有半点干系?”高句丽丞相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昭竟然为了这件事竟要兴兵攻打高句丽,将他们之间议和的内容全都推翻。
“贵国公主是如何对待我大昭皇子的,丞相以为贵国公主一死,就能将一切过错推我大昭皇子头上,让人都忘了贵国公主是如何犯我大昭皇子,辱我大昭的?”萧其陈冷声地问。
“况且,贵国公主是自杀而死,她为何自杀,我倒是想问问男丞相的见解。”萧其陈是此来是来点火的,所以很多话更不介绍说得更细一些。
“贵国皇子一再强迫我国公主认错赔罪,我国公主不堪受辱,这才以死明志,怎么,你大昭是要颠倒黑白吗?”
“颠倒黑白的是你,不是我们。你是堂堂一国丞相,如此不辨是非,莫怪高句丽会有今日。”萧其陈直接捅心地直指高句丽的丞相害得高句丽即将亡国。
“欺人太甚!”高句丽丞相在朝中受万民推戴,皇帝器重,然而到了大昭却被人这么质疑能力,如何叫他不怒。
萧其陈道:“不是我大昭欺人太甚,是你高句丽欺人太甚。大昭待高句丽处处以礼相待,你等前来议和之使臣,先是辱我大昭皇子,后竟然以一人之性命而坏我们皇子的声誉。你们以为死了一个公主就能让大昭理亏了?大昭皇子一言一行,并无过份,反倒是你们那死去的公主,不知是当真是气极了,还是受了指使,故意在那大厅广众之下撞柱而亡,令我大昭皇子受人非议,从而获利。”
话至于此,高句丽的丞相与那儒士都一同看向萧其陈,高句丽丞相气得胸口阵阵起伏,“你们大昭就是这样猜度于人的?”
“面对君子,自以君子之心,对于小人,当然只能以小人之心。贵国说得再好听,贵国公主小小年纪是如何对待我们大昭皇子的,难道那都是假的?”萧其陈哪能轻易叫他们绕过去。
人死为大,都以为死人一死百了,很多人都不会去想,一个死人会用自己那条命去算计什么,但是,高句丽对待楚操的态度由始至终都透着诡异,由不得萧其陈不往最坏的角度去想。
“所以,你们要杀了我们吗?”儒士冷声地问。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位收拾好离开长安吧。”萧其陈扫过他们,“两位亲自毁了两国交好的可能,将来高句丽的亡国,必要让高句丽百姓都记到两位的头上。”
“你!”这件事情这么说就严重了,他们一生饱读诗书为的都是能够名流青史,为后世歌颂,而萧其陈之意是要让他们遗臭万年。
“大昭就那么自信就可以亡了高句丽?”儒士眼刀子直甩萧其陈。
萧其陈道:“如果大昭没有这样的能力,高句丽何以求和?”
冷冷地提醒着他们别忘了先前议和时,因为大昭提出的高昂赔偿,高句丽是不认的,再兴兵时,结果被大昭打得落花流水,接连失了几城,他们这才集全力之财,只为给大昭想要的。
“大昭有句话说得很好,穷图匕见,狗急跳墙,高句丽的人宁死不做亡国奴,要战,那就战吧。”儒士这般一说,就等于是应下了萧其陈所告知的大战。
“收拾收拾,我们即刻赶回高句丽。既然大昭仗着国大欺人,我们高句丽也绝不能失了风骨。”临到这里竟然还不认,风骨二字引得萧其陈嗤笑一声。
随后,大昭兴兵再夺高句丽的城池,而与此同时,高句丽现了一纸掀露大昭恶行的文章,直道大昭假意接受高句丽的议和,收下高句丽的赔偿,随后由他们大昭皇子辱及他们送往大昭联姻的公主,逼死了他们高句丽的公主,如今更是意图亡他们高句丽国。
最末是激奋高句丽的百姓,呼吁他们一同对抗大昭,绝不叫那奸侫的大昭毁了他们的家国。
那样的文章不仅在高句丽流传,就是大昭境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高句的百姓团结一心,竟兴起了前所未有的战意。而大昭的将士因那兴战的原因一揪露出来,颇觉理亏,竟军心溃散,一败再败。
“打仗打的是民心,高句丽来了一个高手啊!”楚昭听闻那几场败仗之时,拿着手上的文章冷冷地一笑。
“陛下,臣也准备了一篇文章,还请陛下过目。”萧其陈显然早有防备,准备好的东西递到楚昭的案前,楚昭拿过一看,“公说公有理,你这是准备跟他们打打嘴仗。”
“臣只是觉得当稳军心。”萧其陈如是说,楚昭笑道:“不愧是师徒,想到一处了。”
萧其陈一听一顿,“这是阿宸写的文章,你看看!”
楚昭从袖口抽出了一篇文章,萧其陈接过从头看到尾,微微一笑,“甚佳!”
“双管齐下!”楚昭笑着说,萧其陈应了一声,随后,楚昭将萧其陈的文章张贴大昭各州,尤其保证扬州将士人手一份。
萧其陈所写的内容只是将事情的经过写下来,包括高句丽的公主如何对待楚操,又是怎么撞柱而死。两国交往,有史官在记,史官的地位是什么?
依实而记,那是史官的本份,原本隔代修史,非帝王允许,任何人是不能看史官记事记言,但于此境地,高句丽先辱大昭皇子,后竟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免扣到大昭皇子的头上,如此行径,实在可恶,故奉请大昭陛下,将史官记言记事,公诸于众。
楚宸写的更直白,她不知事情的经过,只是写了一句,大昭论兵力远非高句丽可比,论国土更是几个高句丽加起来都没那么大,大昭若想要高句丽区区小国,根本不必如此白费心思,大昭攻入高句丽城池的墨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接着,炸弹一到,楚宸原本还想缓着打,这会儿是被高句丽的无耻行径给恶心到了,果断地决定炸,用最快的速度攻下更多的高句丽城池。
高句丽那头接连收到楚宸和萧其陈的文章,儒士立刻提笔还击,大意还是控诉大昭上下沆瀣一气,竟然连史官都受大昭皇帝的指使,说出这等不实之言。
不得不说,楚昭真是被恶心到了,事到如今,高句丽竟然还敢当作一副他们是正义的,大昭上下都是小人的模样来。
“让冀州出去,用最快的速度给朕拿下高句丽。”楚昭厉声地下令,柴景出列,“陛下,臣请为首将,助宸公主拿下高句丽。”
楚昭既被高句丽恶心到,还有柴景又何尝不是。“不必了!朕会让齐淮去一趟。”
这也是提醒了柴景,扬州还有一个齐淮在,有了齐淮,就不需要柴景远赴冀州。
柴景心下一冷,他是越发猜不透楚昭的想法了。
“退下吧!”没什么事,楚昭就让这些人退下。直奔后殿时,正好看到楚操正在看地上摆着的地图。
“母皇,这场仗,我们会赢吗?”楚操听到了脚步声,抬头问着楚昭,楚昭道:“当然会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高句丽的人在求和的时候,会让他们的公主这样对你,更以那公主的死,扣你一个残暴逼死人的罪名?”
对于这场仗的胜负,楚昭很有自信,然而,人心才是这场战最不可测的东西!
“啊,难道他们是故意为之的吗?”楚操对于楚昭的问题明显地顿住了,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如果他们不是非揪着这件事情不反,甚至写了出来激发高句丽的军心,弱化我大昭墨军的战意,我未必会这么肯定。高句丽啊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真是……”楚昭幽幽叹息着,楚操却没弄明白,捉住楚昭道:“母皇,我还不明白。”
楚昭轻轻笑道:“两国战起,若非君臣一心,战是打不起来的。所以来大昭的高句丽丞相,一定是个有野心的人,对大昭有野心的人!”
耐心地等着楚昭说下去,楚操昂头看着楚昭,楚昭道:“原本高句丽的公主一死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公主,横行无忌,再不懂事,寄人篱下,难道这个事实会没有人告诉她?易地而处,你如果是那位高句丽的公主,你会如她一般的行事吗?”
“求和的人,怎么会如此行事。”一句求和直道中心,楚昭笑着道:“对啊,别忘了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然后就是高句丽那位丞相和那个男先生的离开,他们似乎并不怕这一场战争的兴起,这篇文章就是那位男先生所写。”楚昭将刚刚从扬州送来的文章给了楚操看。
楚操拿过一看,气得脸都黑了,“他们,太无耻了!怎么可以把轻过给漏掉,直接写了结果。”
“因为天下人看的就是结果。高句丽的公主就是撞死在大昭的宣政殿的。”楚昭提醒楚操这是一种人心。
“母皇,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跟高句丽的公主计较,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楚操眼见两国因此事再度开战,心里直打鼓。
“乱想什么,你以为有心陷害你的人,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放过你吗?这件事,他们冲的是大昭的江山,不是你,只是拿了你做引子,如果这件事我们认下了,那就是我们大昭理亏,大昭理亏了吗?”楚昭敲了一记楚操的脑门直问。
楚操摇头道:“没有,没有!”
“阿满,你要坚持你自己认为对的,不能因为诸多的非议就轻易改变,出了事我没有第一时间找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到什么地步。你能告诉我说,你没有做错,你不认错,我很高兴。我的儿子就该是这样,对就是对,错就错。至于高句丽,他们敢冤枉你,母皇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我的儿子绝不背那莫须有的罪名,你对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会支持你。”
楚昭表露于楚操的支持,那比无数的人对楚操说的话都要有分量。
“母皇。”楚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了,抱住楚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他其实很害怕,很怕楚昭也说他做错了,他不应该那样对待高句丽的公主。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楚昭被抱住了笑着打趣。
“母皇让我哭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哭了。”这几日楚操就像是在油锅里一样,柴景那日说出为他顶罪的话,他在感动之余,同样感觉到了委屈,如今听到了楚昭的话,楚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委屈。
他没有错,柴景想的却是为他顶罪,楚昭却是为他洗清罪名。或许在柴景的眼里,这样一个罪名算不得什么,但是,楚操就像楚昭说的那样,打从心底里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做错了他认,他没有错,为什么他也要认。
“母皇,将来,我也要做一个像母皇一样心中坦荡的人,我也会跟母皇一样,辨对错,分是非,绝不随便冤枉人,谁都一样。”楚操闷声地表露了他将来的愿望。
“可是阿满,这个世界并不是除了黑就只有白,对与错,各自的立场不同,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分得清对错的!”楚昭一下下地拍拍楚操的背,轻声地说,楚操咬牙道:“我会努力将可以分清的对错分清楚,总之,我不会冤枉人,更不会随意帮人认错,顶罪!”
说到这里,楚昭明白了,低头道:“怎么,因为柴景不高兴了?”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他那大义为我顶罪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