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楚昭心情就好了。
楚毅之跟媚娘让楚昭一天拜三回她都高兴,但是,他们兄妹奋斗了十几年却让楚章跟楚太夫人坐享其成。哪怕他们死了,拜了也不定能知道,楚昭依然还是不能容忍。
一个皇帝有心使坏,还有使不成的吗?楚昭背后还有个智商在线的阿娘给她出主意,瞧这事情不就商量好了。请人帮忙,还能不去看看人家,当面拜托。
无为在长安的住所楚昭不知,只好由着钟氏带路,顺便把楚操小胖子也一起带上。
难得出门放风,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大明宫的小胖子睁大眼睛打量四处,圆溜溜的眼睛似是在说,这些都不一样,跟他认识的完全都不一样的。
一样或是不一样,话都说不利落的人,直接能叫人忽视不见。
楚昭跟着钟氏停在了一处寺庙里,楚昭看了看,庙倒是新,看样子是刚建不久,香火不盛,看来名气不大。名气要是大的话,楚昭也不至于不知道!
“烦请通报一声住持,我家夫人和小姐来访。”阿兼作为打头阵的人,寺里的和尚显然也认得她,与她念了一句佛语。
“住持说了今日有贵客来方,贵客来了只管入内,不必通报。”小和尚传达无为的话,楚昭心中默念,神棍,老神棍。
“走吧!”既然无为大师已经猜到他们会来,那就进去吧。
寺庙钟氏很熟,小和尚在前面引跟,她与抱着楚操的楚昭说道:“见了无为大师,不许乱说话。”
很是冤枉的楚昭道:“阿娘,我何时乱说话了。”
钟氏冷哼一声,楚昭那点小心能瞒得过钟氏才怪。楚操见他亲娘挨了教训,高兴得直鼓掌,楚昭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生了个讨债的。
“要说讨债,你不更是。”钟氏说了一句,楚昭惊看向钟氏,她刚刚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哎。
“难道你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你想什么了?”钟氏凉凉地补了一句,楚昭再也不敢乱想,与钟氏讨好的一笑,行,钟氏就是如来佛,她这个孙猴子任是如何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住持,贵客到了。”楚昭默念有人能将她救出苦海时,小和尚停在了一间房前,楚昭一看,隔了十几年不见的无为,一如当初所见的慈祥和蔼,半点没变。
“大师!”钟氏唤了一声,楚昭也跟着说了一句,元为大师笑呵呵地道:“陛下驾临,老衲有失远迎啊!”
楚昭暗翻了个白眼,明显就是不想迎,这会儿说这客套话要闹哪般?
“岂敢叫大师相迎,理当是朕来拜见才是。”客套话嘛,你会说我难道不会不成。楚昭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无为大笑不矣,“老衲不想出去迎陛下,陛下也算不上很想来拜见老衲,老衲与陛下就莫说那言不由衷的话了。”
“大师所言差矣,大师不想迎朕是真,但是朕此次可是心甘情愿来看大帅的,绝没有半分不甘愿。”楚昭摊手说,抱着一个胖娃娃的女帝,真心不像个女帝!
“心甘情愿?看样子陛下是有事让老衲帮忙。”无为这等活了不知多久的,立刻就猜了楚昭的来意。
楚昭与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师果然是大师,未卜先知。”
“那依陛下觉得,老衲会不会答应陛下?”无为笑着问。
“朕觉得大师会答应的,毕竟此事于大师只是举手之劳,但凡大师还有所求,朕就一定能让大师答应,只是不知,大师可还有所求?”楚昭问得真好,让人白帮忙,楚昭不是那样的人。
像无为这样的人,也不是屈服于她的帝威之人,那就交换喽。
你帮我做我要你做的事,我也帮你,你想达成的事。互惠互利,这才是长远的相处之道!
无为大笑,“陛下就是如此直率,怕是有很多人都不习惯陛下这样的直率吧。”
“习惯或是不习惯,站在朕如今的身份地位,总不能让朕去习惯他们绕弯子,浪费朕的时间。”楚昭说的实在,为帝者,能够看透臣子的心,但是绝没有为帝王去是顺臣子作为的。
“陛下通透,老衲倒是总算明白了陛下为何能当上女帝。陛下行事果断,当断则断,该强势亦强势,该服软的时候,陛下也能服得下软。”无为这般称评,楚昭听着他后面那句,拿眼看着无为,“大师另有所指?”
“是!”无为也说得直接,跟直接的人打交道,不直接是要讨打吗?
楚昭昂头看向无为,等着无为说话,无为道:“陛下来寻老衲想必是为了令兄迁陵之事。”
毫不掩饰地看了钟氏一眼,楚昭问道:“阿娘告诉大师了?”
“不曾派人前来提起。”钟氏笃定地回答,无为笑着解释道:“陛下并不信任鬼神,能让陛下来找老衲的,除了此事,还有别的事?”
楚昭点了点头,“对,朕确实不信鬼神。满天神佛再多,也比不上这地上的人多,人人争相求之,诸神能应得了多少?”
“陛下看得通透,所以陛下从来想要什么都靠自己去争取。”无为很认可楚昭的说法,神再多也多不过人,个个都去求神拜佛,佛能帮得了几个。
无为道:“陛下为老衲这寺庙题个字,老衲帮陛下这个忙如何?”
那么占大便宜的交易,楚昭看向无为,无为道:“陛下要老衲一句话,老衲要陛下几个字,公平啊!”
无为觉得公平,楚昭觉得自己占便宜了,但是,无为觉得这样的交换挺好,楚昭看了看无为,“大师,你想让朕题什么字?”
“陛下随意,不过是一个寺庙名而已。”无为很是豁达地交由楚昭自由发挥,楚昭眼珠子转了转,“无求寺如何?”
无为一顿,“陛下何解?”
“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敬神敬鬼不如敬良心。”楚昭之解,无为难掩惊叹,随之却笑了,“陛下通透,通透啊!就无求寺,还有陛下刚刚之解,也请陛下一并题上。”
进庙无求,这不是坑人?但是,无为却十分认可楚昭的说法,天地神鬼,若是求而有得,人何以安世?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求寺的招牌挂了上去,还有两边的竖联,挺好的!
无为捋着胡子十分满意!“明日老衲即起程赶往冀州,必叫陛下心愿得成!”
老神棍很是上道,楚昭帮他解决了问题,他当然也会帮楚昭如愿。
“多谢大师!”楚昭就喜欢跟上道的人打交道,决定了,以后多跟无为打打交道,总觉得他们还是有联手的余地的。
“大皇子很是聪慧,有陛下悉心教导,将来必创不逊于陛下之伟业!”无为冲着楚操说了这么一句。
必创不逊于楚昭的伟业,楚昭所创的伟业是什么,自然是平定各州,建以大昭。老神棍难道真的会算命,连她的打算都看出来了。
楚昭打着哈哈,“借大师吉言了!”
又是客气话,无为这回就不揭穿楚昭了,回头与钟氏叮嘱道:“太后郁结于心,还请多多保重,老衲看陛下心有乾坤,有太后在,陛下尚与太后说知心话,若是哪一日太后也不在了,陛下该如何是好?”
无为知钟氏的心结在哪里,楚昭知钟氏至此还是对于柴景的事耿耿于怀,但是,楚昭的选择,她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
有了楚操,还有齐冶这个摆设皇后,楚昭已经明说了不会再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那么楚昭的余生,有什么人能陪着她,能听听她的心理话。
楚昭为帝,原就诸多不易,楚昭从不要求她多做些什么,只盼她能在她难受的时候听听她的心里话。倘若有一日她也不在了,楚昭该是得有多难。
她因为隐瞒柴太尉杀了楚毅之而让楚昭置于如此尴尬的局面,是她的错,如果她因此而郁结于心,让楚昭为她而伤神……
钟氏看向无为大师,“多谢你的指点。”
“你本是豁达之人,凡事有利有弊,一时之弊,未必见得是永远之弊。”无为劝解着钟氏,楚昭眉头跳了跳,总觉得这老和尚知道的内幕不少!
心照不宣喽,楚昭也不是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事的人,无为哪怕知道再多的事,她也不惧。
无为笑语盈盈地送了楚昭与钟氏离开,楚昭回过头突然问了一句,“阿娘,无为大师今岁几何?”
“快满百了!”钟氏如此一说,楚昭差点一跌,“满百?”
钟氏淡定无比地回了一句,“你莫不是忘了我多少岁?”
多少岁,钟氏还没奔五啊!无为近百岁,看起来实在不像。楚昭嘴角抽抽地感慨一句,“大师保养有加。”
什么话?钟氏微微皱了皱眉,楚昭道:“近是满百,看起来未及花甲,如何不是保养有加。哎!”
说得开心时,马车突然猛地拉住,楚昭一个不备,整个人往前一倾,差点把楚操地磕了!
楚操早就睡着了,像他一般大的孩子正是嗜睡的时候,出来了半天,如今在楚昭的怀里睡着正沉。
“何事?”马车一直平稳行走,何以突然地停下了,楚昭安抚地拍拍楚操,掀了车帘向外看去。
“娘子你看。”外头四珠和三喜在一同走到了车,指了前面叫楚昭看。
楚昭顺着她们所指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两个世家公子当着众人的面站在前面不远客栈前大打出手。
百姓们围成了一团看热闹,叫马车无法行驶过去,故而才会突然刹车。
“去问问怎么回事,京兆府的衙役有没有赶过来?”楚昭吩咐了一声,四珠应了一声走过去,三喜指了另一端,“娘子,京兆府的衙役过来了。”
过来的好,楚昭将楚操放下,走出车驾前,拿眼看了前头打架的两位,还挺眼熟的,莫不是认识的?
越想,楚昭便更是走下了车来,三喜唤了一声娘子。
“护着夫人跟公子,我去看看。”楚昭一家子出门,岂会没有墨军看护,十六个侍卫在这人多时将马车围得毫无死角,楚昭带上三喜走过去。
“娘子,打听清楚了。”四珠急急地赶来,将打听的消息说来。
“娘子瞧到那里的两个小娘子没有,两个小娘子卖身葬父,因长得颇有姿色,故而引起了两位的争议,原先是那位黑衣的郎君先来的,黑衣郎君已经给了两个小娘子银子要买下人,白衣郎君突然冲了过来,说什么如此佳人,何以为奴,竟然说不必小娘子卖身,葬人的银子他出。”四珠一会儿的功夫打听的消息还是挺多的。
不过这个桥段,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真心烂大街了吧。
“想必是白衣郎君主动挑衅,这架才打起来的吧。”楚昭嘴角抽抽地问,四珠道:“奴婢刚刚还问了,这两位郎君,一个出自于柴家,一个出自于冯家,两家原是有婚约的,不过却因这门婚事两家反目成仇,这两位郎君也是相互对峙,各不相饶。”
楚昭道:“哪个是柴家人,哪个是冯家人?”
“白衣郎君自出柴家!”解释一个,另外一个的身份不言而喻了。
“让开让开,长安城内禁止斗殴,你们两个停手,停手!”京兆府的衙役终于是赶到了,叫喊着让他们放开。
无奈两人打得正高兴,哪里听进进他这叫喊,气得前来阻止的衙役急急地上前把人给架住。
“再打,再打把你们带回京兆府。”前来的衙役中服饰各有不同,楚昭看了看,大昭的服饰是她给定的,看衣服而判断他们的身份,于她不是什么难事。
“要捉就捉他,是他强抢民女,这两位小娘子都说不跟你走,你非要缠着人家,冯兆安,你还是个人吗?”
黑衣郎君的脸色随着这话更是黑了,“她们卖身葬父,拿了我的银子说不卖就不卖,是何道理?”
“什么拿了你的银子,银子不是说了还你。”白衣郎君被打伤得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还和人争执不休。
“刚刚她既收了我的银子,便是同意了卖身于我冯家为奴,虽未立契,也没有说不卖就不卖的道理。”黑衣郎君再次黑着脸地说,四珠笑道:“娘子,此人好生硬气。”
楚昭看了她一眼,“喜欢这样硬气的郎君?”
突然被问的四珠完全顿住了,赶紧地摆手道:“不是,不是,娘子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