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玖担心曲之桃触景生情,伤心过度,于是提议道:“此地不宜久留,曲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个地方落脚吧。”
曲之桃整理了一下仪容,点头应道:“好。”
四人向山下走去,一路相安无事地到了山脚,纪清玖微微松了口气,快步走向马车。
“咻”
忽然一支暗箭袭来,纪清玖脸色一变,脚步一转,敏捷地闪身避开。
那支箭深深地扎进了旁边的树干中。
陆珂连忙抽出腰间的鞭子,护在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身前。
纪清玖顺着箭的来处看去,只见树枝晃动,人影纷乱,他环顾四周,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已走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来者皆一身黑衣,以黑布蒙面,手执各种兵器,缓缓向四人靠近。
“藏头露尾的鼠辈!”纪清玖冷眼扫过,出言斥道。
蒙面人也不说话,骤然发难,狠厉地砍向几人。
纪清玖拔剑出鞘,架住了迎面而来的刀,随后抬起腿一脚踹在了蒙面人的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还未来得及转身,另一个便紧跟着从一侧袭来,五六个蒙面人同时围攻,纪清玖虽有名师教导,但毕竟打斗经验不多,围攻之下难免有些自顾不暇。
陆珂同他差不多,鞭子的优势在于灵活多变,攻击范围广,而那些蒙面人步步紧逼,让她的长鞭难以施展,陆珂不由得生了几分急躁。
战况焦灼,两人既要与人缠斗,又要护着另外两人,身上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了一道道伤口。
二人慢慢略显劣势,一人抓住破绽,掷出一枚暗器,直奔曲之桃而去。
纪清玖被四人紧紧纠缠,难以脱身,没能察觉,而陆珂背对两人,专心对敌,也不曾注意。
暗器夹杂着微弱的破空声袭来,曲之桃不善武艺,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避,更何况她身后便是陆珂的后背,若她躲开,陆珂便会腹背受敌,因此只能僵在原地,眼看着危险逼近。
一直默不作声的傅清池忽然动了。
他抬脚踢起旁边落在地上的钢刀抓在手中,钢刀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向前递了出去,只听见一道尖锐的碰撞声响起,刚好挡下了近在咫尺的暗器。
曲之桃心有余悸,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然向他看去,眼里带着惊讶,却也知此时不是细聊的时候,暂且压下了疑惑。
傅清池扫了一眼那两人的状况,握着钢刀的手缓缓收紧,下一秒却耳廓微动,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已经聚于掌中的内力。
几息后,树林深处突然杀出一群身着藏青劲装的人。
他们训练有素,腕上腰间皆配机关,蒙面人很快便在他们手中倒下了一片。
见势不妙,一人吹了一声口哨,其他蒙面人迅速停手,开始撤离,几个跳跃间便失去了踪影。
“咕噜噜”
轮椅碾过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高大的护卫推着清瘦的人影逐渐靠近,在不远处止住了脚步。
轮椅上的人缓缓抬眼,目光淡淡扫向几人,两人一身狼狈,一人面带疑惑,还有一个冲着他无比亲切地笑了笑。
宋闻星没好气地撇开眼。
“宋庄主?”纪清玖一脸茫然,不解地询问:“您怎么来了?”
宋闻星闻言冷笑一声,没说话。
已经悄无声息把钢刀扔到了一边的傅清池低头摸了摸鼻子,暗中颇为和善地对他笑了笑,面上丝毫不见心虚。
宋大庄主会来此,当然是他的功劳,只是他没想到宋闻星会亲自来这一趟,不过也算不上很意外。
当时他察觉到有人监视着无涯山,料到可能会有埋伏,因此便用飞奴给宋闻星传了封信。
上书:“无涯有伏,速来救命。”
无涯山离易隐山庄并不算近,但出于查探情报的缘故,人员分布各地。他本意是借最近的护卫一用,谁知宋闻星刚好来附近办事,便干脆一同过来看看这人又在搞什么鬼东西。
堂堂天下第一,便是中了毒也不会连几个虾兵蟹将都应付不来,给他传信多半是想借他的人来给自己打掩护,宋闻星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纪清玖等人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是一概不知,见他不答,便明了他是不想解释了。
纪清玖收起了剑,拱手道,“不管怎么样,多谢宋庄主出手相助。”
“嗯。”宋闻星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随后示意手下带来马车,备好伤药,路过傅清池时冷冷说了一句,“你跟我乘一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傅清池在三人狐疑的目光中揉了揉眉心,对几人敷衍地笑了笑,转过身带着心中万分的疲惫跟了上去。
宋闻星坐在马车中不紧不慢地喝着他的名茶,傅清池掀开帘子走进去,在一旁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下那个臭小子又要怀疑我了。”
宋闻星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回道:“你不是很能说吗,骗那个傻的还不是随便骗?”
傅清池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不会还在记恨我上次骗你的事吧?”
宋闻星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不是吧宋星星,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记仇呢?”傅清池用一种夸张的语气,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宋闻星随手抄起一本书砸向他,恼羞成怒道:“别叫我宋星星!”
傅清池没有躲,结结实实地被砸了一下,小声嘀咕着:“宋星星多可爱啊,这不是你小名么……”
眼看着宋闻星的目光越发凶残,他连忙改口道:“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
宋闻星懒得理他,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自称江湖闲人么,怎么不在你那个破竹楼好好待着,反倒掺和进无涯山的事里了?”
傅清池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垂下眼,微微握紧了茶杯,说道:“唐喻之是我的朋友。”
宋闻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丝毫不意外他的选择。
他笃定地说道:“傅清池,我上次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做一个缩头乌龟,远离是非,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做不成傅远。”
心有挂念,热血难凉,故人难忘。既不曾真正放下,又怎能真正远离江湖,远离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