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个傻子王爷真的脑疾痊愈了?”女人冷笑着又给刀柄施力,这要是继续摁下去,锋刃肯定会割破皮肤。
老板赶忙双手托着刀身,用最快的语速低声解释道:“千真万确,幽王爷不但脑疾痊愈了,还掌控了幽王府!这些年幽王府发布的诏令,都是王振那老狗狐假虎威干出来的勾当,现在幽王爷免除了这些年加上去的所有赋税,城里百姓都说幽王爷醒的及时呢!”
“果真?”女人将信将疑,毕竟老板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当真!千真万确啊!不信你去菜市口看看,挂着的一排脑袋,就是前日摸进城里想要解救王振那老狗的山贼土匪!被幽王府的护卫们全都给逮了!”老板急忙补充道:“而且,白天女侠你杀人的时候,幽王就在店里!后来赶到的披甲士兵,也不是城防军,那都是幽王的护卫!”
“这么说,我的马就在幽王府了?”女人眉头微蹙,当真如此的话,想要寻回白马,似乎有点儿麻烦了……
“肯定在幽王府!”老板也顾不上什么念幽王的好了,“而且幽王临走前,还拿一两银子换走了女侠您丢来的月牙银块,说不得……”
话说到这儿,老板注意到女人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急忙止住了话头。
“哼,废话真多!”女人黑着脸,用刀柄帮着老板重新入睡,临出门的时候,还很贴心的用匕首重新上好门闩。
“幽幽姐,白龙找到了吗?”
见女人从三重楼闪身出来,拐角处又钻出来一道身影。
“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
女人见状大惊,急忙左右观察,见街上空空如也,这才急忙拽着那道身影钻进巷道。
俩人一前一后在巷道里绕行了几百米,停在了一处破败院落门口。
瘦小些的身影熟练摘掉木门下方的槛木,猫腰就钻了进去,女人则是一跃而起,双脚蹬在墙壁上一个鹞子翻身跳入院中。
“幽幽姐,都怪我,不告诉你药莲的事儿,白龙就不会弄丢了……”
女人叹了口气,将小女孩搂进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怪丫丫,即便你不告诉我,别人也会说的,为了秦叔也好,为了我自己也罢,药莲必须拿到,白龙也一定能找回来的!”
“可,万一消息是假的呢?”
“不会的,傻子王爷真的脑疾痊愈了,传闻应该不假,除了药莲这种神物,很难想象有其他东西,能让一个痴傻了六七年的王爷一朝转醒!”
女人低声呢喃着,来幽州城之前,她对江湖传闻将信将疑。
本打算先吃点东西,然后在城中打探一二,却不料碰上两个不开眼的蠢货,一时没忍住差点儿惹出麻烦来。
如今听那三重楼的老板确定幽王脑疾痊愈,并且短短几天时间就重新执掌幽王府的消息,她才彻底相信药莲在幽州城重现一事。
只不过,药莲和白龙都在幽王府中,想要取回来难上加难啊!
小女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略带哭腔抬头看着女人问道:“幽幽姐,那你准备怎么去拿药莲?幽王府现在肯定戒备森严,万一你被人认出来,到时候……”
女人沉默了。
她本名廖梓吟,父亲廖青松是上一任幽州郡府牧。
几年前边军缺饷越闹越大,廖青松深知边军一旦动乱,幽州郡必然名存实亡,便是接连上书催促户部拨调粮饷以平兵怨。
可廖青松怎么都没想到,他呕心沥血等来的不是户部粮饷,而是幽州府牧谋反案!
一夜之间,朝廷从肃州调来大军入驻幽州城,将廖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甚至都没给廖青松辩解的机会,箭雨过后廖家府上三百余口无一幸免!
好在那日廖梓吟不在家中,恰有一婢女身形容貌和她极其相似,这才在花名册上给勾掉了名字逃过一劫。
而后,廖梓吟找到关岭山上曾受过廖家恩惠的言安道人,改名廖幽幽以自幼跟随延安道人习武的童女身份苟活于世。
可笑的是,轰轰烈烈的幽州府牧谋反案,又是抄家又是诛九族的,到最后也没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更别提什么廖青松贪污所得赃银多少。
偏偏这事儿还真就定了性,从京都中枢到幽州地方,跟廖家有所牵连的大小官员,或被抓入狱或坐上了冷板凳永不晋升。
廖幽幽这些年也没闲着,凭借从言安道人那儿学来的一身功夫,在幽州地界的江湖上小有名气,身边聚拢了一批江湖侠客,打着反抗草原部落的旗号,一边在北境七城袭扰劫掠草原部族,一边暗中调查当年的幽州府牧谋反案,想要有朝一日为父亲洗清罪名。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能从幽州调查到的信息少之又少。
能确定的就是如今的幽州府牧丁一袁有参与其中,当年被贪墨的边军兵饷更是最直接的导火索。
似乎是廖青松手里掌握了什么关键罪证,一旦送到皇爷案前就会有大把官员人头落地。
这才逼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给廖家安上了莫须有的谋反罪名。
这些年来,廖幽幽自己都有些绝望了,她甚至有时候都想劝自己放弃。
唯有那匹言安道长赠与她的白龙和长刀,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廖家全族三百多口人,都还在天上看着呢……
思绪纷乱之际,廖幽幽脑中忽然有道灵光闪过。
白龙,幽王,药莲!
这三个本该风牛马不相及的人和物,阴差阳错竟是连成了一道线!
“丫丫,姐姐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如果顺利的话,不光能找回白龙拿到药莲,甚至,连我们廖家的仇,都能一起得报!”廖幽幽脸上的迷惘一扫而空,她抬头看向夜空,目光深邃且幽冷……
赵庆没由来得从一阵咳喘中惊醒。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昨日那女人疯狂追杀自己,不管他怎么跑怎么躲都无济于事。
被惊醒之前,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刀,又冷又疼,力竭跌倒就要认命的时候,才忽然惊醒庆幸只是一场噩梦。
“殿下,您做噩梦了?”柳蓉儿也被赵庆这忽然坐起身来吓醒了,见他一脸惊慌满头冷汗,便是明白了大概。
幽王脑疾痊愈之前,她也曾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
只不过,她的噩梦大都跟王振那狗东西有关罢了。
“情报工作必须抓点紧了!”赵庆喘着粗气,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来。
柳蓉儿一边摸索着从床头拿起手帕给他擦拭额头冷汗,柔声劝慰道:“奴婢已经挑好了合适的人选,按着王爷您的意思,准备从酒楼青楼这种场所入手,只不过奴婢毕竟是外行,对这两种产业知之甚少,并没有太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