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桂挨了元辰一击,除了嘴角边上流出了一丝血线,倒没受其它的伤。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狞狰得变了形,失控地大声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说说桃夭是带了三倍侍卫,背着元辰出门的,她才决定执行这个计划,可为什么元辰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桃夭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元辰,她怎么敢?
对,桃夭不敢的,一定是桃夭花言巧语哄骗了元辰,才会如此的。
她心中认定了这个真相,迫不急待的对元辰道:“辰哥哥,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南合会的余孽;她藏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刺杀你,前几天处决的南舍会的那几个人就是与她一伙的。”
桃夭:“!!!”
明明是元辰把她骗得连渣都不剩,她哪里还骗得了元辰?
难道在广桂的心中元辰就那么好骗?
她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也不想想,若元辰真的好骗,她怎么没骗手上?
不过,对于要害自己的人,桃夭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见广桂一味作死,就由着她一作到底,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可说的。
广桂兴奋的揭穿了桃夭的老底,见元辰不为所动,反而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还有厌恶,她如同遭受了雷击,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崩溃。她后退了两步,泪水如同溪流般往下落,声音更是哀怨如丝。
“辰哥哥,我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你若不信,你可以去查实我刚才说的那些事,就知道真假了。前两天处决的那些南合会的反贼们都是她派人收的尸体,若是她与那些反叛没有关系,怎么会做这种晦气的事?”
桃夭:“……”
她明明只给柳家二舅收了尸。
不过,她凭什么跟她解释。
她怼道:“对,就算我做了,那又如何?”
见桃夭承认了,广桂有些欣喜,可是看到元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同样也不明白,元辰到底是中了桃夭的什么毒,怎么可以容忍桃夭做下这种叛国之事,难道他为了桃夭连自己的名声地位都不要了吗?
那个桃夭,到底有什么好?
她越发的气了,把自己手里的底牌都亮了出来:“我手里还有能指证她的反贼,虽然那人虽然只是南合会的小喽啰,但是与她的至亲表哥。”
表哥?
桃夭冷笑道:“人尽皆知我是出生于桃花坞,养在外家的混血子,反贼若是要拿着这点做文章,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就算南合会上下和柳家全族都愿意豁出去他们的性命来指证自己,但凭自己在柳家过得不如下人,又在前几年就被赶出来的事实,只要她铁了心不对柳家人心软,他们又能威胁到她什么?
而且她相信,哪怕南合会有这心思公开了柳二舅的真实身份扯柳家下水,柳家上下也不都是傻子,愿意为大义牺牲的。
就算他们全部都指证她,只要元辰愿意护着她,旁人又能如何?
瞧着桃夭冷漠无情的脸,广桂想到之前父王与她分析过的形势,迟疑地道:“难道……你不管他们的死活?”
“又不是我害他们的。”桃夭知道自己不能流露出半分对柳家的心软,不然被广桂拿捏住了这个软胁,事情就真的没有半分可挽回的机会了,冷漠地道:“他们养出投身反匪的子孙,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说罢,她还娇滴滴的冲着元辰喊:“王爷,您说我的对不对?”怕元辰会不给她面子,她还跑过去悄悄的戳元辰的后腰。
被威胁的元辰木着脸:“对。”
桃夭开心的大笑,还追加了一句:“王爷,您真好。”
她撒娇的举动和元辰无条件的包容,尽数落在广桂的眼里,气得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恨不得能扑上去咬桃夭几口泄恨:“你无耻!”
“切……”桃夭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嫉妒的嘴脸真难看,还说我无耻,你肚子里带着王爷兄弟的孩子,还肖想王爷,你不仅无耻还下贱!”
被桃夭戳中了“要害”,广桂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她愤怒的想冲过去打桃夭,可才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元辰手里寒光闪闪的长剑又朝着她刺了过来,吓得她连声尖叫着后退。这是她头一次确定他对她的杀意是真的,眼底依旧有几分不可置信:“你……你要杀我?”
为什么就不相信她?
明明她是为了不让他受桃夭的骗,将来被桃夭所伤。
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一颗真心,而非要为桃夭出这一口气?就算她对桃夭不怀好意想除之而后快,可她的计划不是没有得逞吗?
桃夭连皮都没破,他就要自己的命?
面对着生死之际,广桂被爱情击飞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小部分:“你……你要杀我灭口?”
若是元辰铁了心要保下桃夭,自然要杀了她这个知情人灭口。
头一次,她真的相信元辰是一丁点也不喜欢她了。
她也是头一回打心底后悔了。
她应该听父王的话忍一时之气,慢慢寻找机会报复桃夭的;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背着父王草率行事。
不,她不能死,她不甘心。
她飞快的捏破了胸口父皇给她的一个保命的灵符,勉强挡住了元辰刺过来的长剑,瞧着灵符在眼前破裂,她真的害怕了,“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我父皇一定会把她的身份公布天下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个南舍会的叛匪,那些部落还会信服和效忠于你吗?没有部落的支持,你还有资格做大曜朝的王爷吗?”
可惜,回答她的是长剑刺破了她的绡纱外衣的声音,看着肩头上涌出的鲜红的血液,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保命灵符毁了,护体绡纱外衣毁了,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她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她就不懂,她都拿桃夭来威胁他了,他为什么一点都不顾及,还非杀她不可?
不停的尖叫着摇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你不能杀我,我肚子里还怀着是二王的孩子,你的亲侄儿……”
什么,二王的孩子?
桃夭忙喊道:“王爷,刀下留人……”
元辰不满的停下了手,回头看她,她马上快步跑过去抱住了元辰持命的胳膊,娇声道:“她说孩子是二王的。”
“前几天四王还说她腹中的是六哥的。”元辰不以为然,不管广桂怀的是谁的孩子,就冲着她再三对桃夭设杀局,他就不想再放过她一条生路了。
“可是,万一呢?”桃夭很谨慎的想了想:“虽然我恨她三番五次陷害我,但是她真的不能死在你手上。”四王那边她可以不理会,但她知道元辰有多在意与二王的兄弟之情。
“没有万一!”元辰打断了她的话,“从四王放话后,真相就是那样了。”
他们元家由不得四王他们三番五次的戏耍,哪怕这孩子真是二哥的,二哥也不会认下,更不会着重培养。
桃夭由他铁青的脸,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她依旧不愿意元辰涉险,想了想,才出主意道:“她自己要扯上二王,那我们把她交给二王。”
给了二王,就算是卖了二王一个大人情,也算是再给二王妃再添一次堵;同样,二王也是要给元辰和她一个交代的,比如替他们解决掉南合会留下的那隐患。
至于二王会怎么处置广桂,怎么利用广桂与四王扯皮,那都与他们无关了。
一举数得啊,多好。
元辰微微拧眉,没有应下,桃夭又抱着他的胳膊一阵缠:“元辰,你听我一次好当了,就一次,一次啦……只要你听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听话,保证不再违背你的命令。”
听到那熟悉的调子,旁边的柱东眉梢直抽。
又来这一招,王妃,您就不能变一变?您这一套府里上下都听腻了,也没见你哪次真遵守自己的承诺。
还有,王爷,您也不能总是王妃说啥您都信,相信您只要撑住一次,以后王妃肯定就不使这一招了……
还没等他腹诽完,就听到元辰道:“就这一次。”
柱东:“……”
王爷,这种事您也由着王妃?
不过,这些他也就只敢想想,半句也不敢说出来的,要不然不说王爷会不会一剑扎死他,翠碧都能踹死他。
广桂瞧着元辰点了头,心里是又嫉妒又怨恨,紧咬的嘴唇上出现了一排的齿印,好些都不停的往外淌血,两眼更是怨毒的盯着桃夭不放。可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元辰再一次朝着她挥了剑,随后她的四肢上传来了剧疼,站立不住的倒在地上,惨叫一声后就晕了过去。
桃夭想看,被迅速转身的元辰捂住了眼:“别脏了你的眼。”瞧着桃夭不听话的掰他的手,他带着她回到马车边,直接抱起塞了进去,又眼疾手快地压下桃夭还要往外张望的头:“小心吓着孩子。”
这下,桃夭不动了,一个劲地问:“你杀了她?”
“没有。”元辰否认。
他没撒谎,他只是废了广桂的四肢筋脉,哪怕再多的灵药,广桂这一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了。
“那就好。”桃夭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执着要看了。
元辰使了个眼色,翠碧马上替桃夭倒茶端点心,还一边敲打按摩一边问,“王妃,等会儿我们是直接回府,还是顺路去南塘采荷花?”
“当然去采荷花了!”桃夭一下就把外头的广桂抛到了脑后,满心满脑只有荷花粥,粉蒸荷叶鸡、桂花糖莲藕、炸荷花等数十道荷花美食了,没有什么能比吃的更重要。
于是,不少路过南塘的人,又看到了元辰陪着桃夭在南塘荷田边赏荷(采荷)的一幕。
“九王爷可真宠九王妃!”
一些没出阁的小姑娘们嫉妒得直撕帕子,早知道九王爷私底下会这么宠妻,当初她们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有些还不怀好意的猜测:“也许是看在九王妃腹中的孩子份上。“
“可是,九王妃腹中的孩子不是被医者查出来没天赋的吗?”
这话,堵不住了不少人的嘴,是啊,孩子没天赋,怎么可能成为九王妃得宠的筹码?
可九王妃撑死也就算长得过得去,其它真没有什么出采的地方,九王爷怎么就瞧中她了呢?
有人大胆的猜测:“据说那九王妃很会做吃食,会不会这是这个原因?”
这个理由立即被人喷了回来:“就算九王爷真的喜爱口腹之欲,也不至于娶个厨娘,何况九王妃擅长的不过是一些乡野吃食罢了,哪里上得了台面。”
是啊,可是不是这个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很长时间成为玄城里的一个不解之谜。
终究,没有人敢去当面问一下九王爷。
桃夭心满意足地带着满满一马车的荷花回到王府,下了马车还没进软桥,就看阴沉着脸站在侧殿门口的二王了。
她心里敲起了小鼓,上前招呼:“二哥有礼。”
二王只是冲她点了下头,就对元辰道:“你随我来。”
元辰没挪步子:“待我先送她回院子。”
“在你府里还怕她出事?”二王的口气明显带着薄怒,元辰也听出来了,不满的拧起了眉。
桃夭怕他们翻了脸,忙拽了一把元辰,笑道:“王爷,我无事,您先忙。”说着就要上软桥。
元辰由着她坐进了软轿,很平静的对二王道:“二哥,你信不信,随你。若是你觉着不好处置,那就交还给我,由我来解决。”
二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快步过来一把抓住元辰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昨天广桂腹中孩子测出天赋已达中级?”
桃夭听到这,心里一个咯噔。
自从知道自己孩子没天赋后,她深入的了解了一下曜族天赋的事,才知道曜族里有天赋的孩子不到族人的三分之一,而且还分低中高以及顶级四个阶段。
而且这些天赋并非是一层不变的,会随着孩子的年岁的成长而成长;但在母胎中测出来的越高,将来的成长程度也就越大,像元辰最初就是测出了中级天赋,在成年的时候就涨到了顶级。
怪不得广桂敢一意孤行的兴风作浪,原来她凭仗的不仅是四王,还有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