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爷果然人老成精。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斗则两败,和则两利。
他觉得,今日这个事情,还真的不能张扬出去,他想和稀泥,想做和事佬。
于是,赶紧把柳三便朝府里劝。
柳永被人拆穿了鬼把戏,自然也没脸再在府门前招摇。
捂着脸,佯装生气,气咻咻的当先入内去了。
一行人正要入府,武夷县令胡一统到了。
他可是此地的父母官,似乎觉得此地乃是他的主场,很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呐!
满面春风地笑着,抱拳走上前来:“柳贤弟别来无恙啊!
恭贺柳贤弟啊!
柳贤弟之才,那还真是锥在囊中啊!
哎呀呀!其实本官早就知道柳贤弟绝非池中之物,早晚会脱颖而出的!”
见是这个家伙,丁昊脸一沉,没好气道:“县尊大人既然如此的慧眼如炬,当初又为何无故刁难,令在下折戟沉沙在一场小小的县试之上呢?”
县尊大人的Yin威,那还是很盛的,俗话说得好啊,县官不如现管嘛!
柳老太爷,包括刘老太爷的那几个儿子们,闻听此言,全都是面色一变。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家乡的父母官啊!
“你倒好!日后屁股一拍,东京汴梁城里头当官去了,我们这些人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都是些人精,怎么可能想不通这一层呢?
于是,赶紧纷纷出言打圆场。
“哎呀呀!此地非叙旧之地,六哥儿旅途劳顿,县尊大人远来疲乏,还是先进府吧!”
“对对,府内有酒有茶,要叙旧的话,坐下来好好的叙旧,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来来来,进府进府,县尊大人请!”
“六哥儿先消消气!兄弟之间嘛!哪有隔夜仇啊?来来来,六哥儿也请!”
武夷县令胡一统,方才可是听得真真的,这柳三便,一年之内之所以有此际遇,从一名囚徒之身一跃而成为爵爷将军,那全都是寇准寇相爷之功。
一路之上心中一直在揣测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他之前也想到了,这家伙肯定是遇到了贵人。
没有贵人相助,一年的时间想要取得这般成就,肯定是不可能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百思不得其解,反复揣测的就是,柳三便这个走了狗屎运的臭小子,背后的贵人到底是谁?
猜来猜去,猜了半天也没猜着!
虽然柳三便现如今已经贵为了从五品的殿前司马军都虞候,而且还有爵位在身,但是文武殊途,作为武夷县令,胡一统还真不怵!
可是,得知了柳三便背后的那位贵人就是当朝宰相寇准之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寇准寇大宰相,现如今炙手可热,权势熏天,那可是动根小手指头都能将他碾死主儿!
因此,原本打算打道回县衙的胡一统,不得不腆着脸上前来。
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吗?
听几句气话,被人骂上两句又少不了一块肉!若能就此一笑泯恩仇,多划算呀!
好歹也是能当县令的人!这点儿脸皮,那还真不当一回事儿!
为了讨好柳三便背后的那个人,武夷县令胡一统很有唾面自干的潜质。
对方才丁昊的质问,丝毫不以为意。
见众人全都在恭候着他当先入府。
胡一统微微一笑,反倒朝着丁昊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还是柳贤弟先请!柳贤弟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武夷县男爵,柳贤弟当面,老夫岂敢托大?”
见一县之父母官县太爷都如此的恭顺,柳氏家族中人,包括街坊邻居,终于心中有数了,这个柳家六郎了不得呀!
丁昊懒得同这个阴险小人客套,拉着柳三便的母亲便欲入内。
柳母比较懂得分寸的,还是先请柳老太爷,之后,这才进府。
来到花厅,宾主落座,丁昊可没心思同他们喝茶扯闲篇。
杨文广与田伯亮等人,这帮自己的袍泽,大老远的跟随自己来到了柳家庄,自然不能慢待了。
便欲去亲自安顿。
柳老太爷赶紧拦住了他。
很明显嘛!这武夷县胡县令一直伏低做小,就是想跟他缓和缓和关系。
他这一走,不是将人家直接晾在这儿了吗?
“哎呀,便儿,便儿,你的那些属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让你二伯父前去做陪了!
另外,还有你的几位兄长相陪,断然不会冷落了!
酒宴也都是现成的,你就放心吧!”
胡一统也是个人精!能当县令的人,还能看不出来这是柳老太爷再给他搭梯子吗?
继续开始了他的解释:“柳贤弟呀!你可能真的是误会愚兄了!
上一次啊!之所以没能让你过县试,实在是因为你的文章太过于惊才绝艳了!
小小年纪,文章便有了此等火候!愚兄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你早晚必非池中之物嘛!
都怪愚兄啊!想要效仿古人!怕你年少气盛!
年少成名的例子,古往今来那还少吗?少年得志,绝非好事啊!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玉不琢不成器,愚兄我,只是想要好好的雕琢雕琢你,磨一磨你的性子!
以柳贤弟的才学,若是再能够有一番磨砺,日后那妥妥的,乃是栋梁之才呀!
柳贤弟,您难道忘记了吗?愚兄我在你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参加下一科,甚至不惜明言:下科必取!
只是愚兄,千算万算还是漏算的一样啊!柳贤弟的才华,那实在是太过惊才绝艳了!
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寇相爷端的是慧眼如炬,目光如电啊!
柳贤弟之才还真如那锥在囊中,不消一时半刻便会脱颖而出啊!
愚兄的良苦用心,看来,真的是白费了!
事到如今,只求柳贤弟莫要误会了愚兄啊!”
丁昊简直哭笑不得呀!
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评语送给他:“好厚黑的无耻之人!”
柳老太爷人老成精,焉能能听不出来胡一统胡县令,这是在强词夺理为他自己转旋。
能够让人腆着脸上前来如此这般解释,这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呀!
柳老太爷心中很高兴,他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犯不着因为此事得罪死了这个胡县令。
便再次出言为其转旋:“便儿啊!胡县尊原本,其实,哎,也是一片好意,用心何其良苦也,你千万不能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