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吆!啧啧啧,瞧瞧?真真的是喜气洋洋啊!
不过有句话你们恐怕不知道啊!乐极生悲!对,就是乐极生悲!
哼哼,程秀男,呃不,如今得叫程供奉了!走着吧!二位公爷有请!”
来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二张身边的王公公。
这个狗奴才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恐怕是已经偷偷听到了二张的秘议。
在他看来,只要是二张锁定的猎物,断然没有逃脱的道理。
这几年以来,别说在这萃阳宫里头,即便是外朝,只要是二张惦记上的人,那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更遑论这一次,二张对这个初来乍到的程供奉,恨之入骨。
在王老狗的眼里,此时的丁昊,那已经同半个死人无异了。
因此,当张易之与张宗昌兄弟,命人前来传丁昊之时,王公公乐此不疲。
没办法,睚眦必报之人行事便是如此,昨日的恩怨,隔了一夜,已经令他寝食难安了,今日又得此天赐良机,焉能不过嘴瘾?
也不知道这种鼠目寸光之人,在宫里这么多年,究竟是如何存活到现在的?
丁昊懒得同其计较,可是,二张毕竟是控鹤监的长官,既然派人来传了,自然,也不好不去。
有了昨日那一遭,小翔子甚是担心,一路上再次不停的出言提醒。
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能屈能伸,卧薪尝胆,说的可真不老少!
丁昊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己麾下的这名不起眼的小太监,还真是不简单!
能够懂得这些道理,知道这些典故,显然,平日里是个爱读书之人。
他便在心中暗想,日后若是悉心栽培一番,他日说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
王公公趾高气昂的头前领路,表面上一副目不斜视的高人风范,实则,两只耳朵竖的跟狗一样,将小翔子所言,听得真儿真儿的。
他可不知道丁昊正在开小差,还以为丁昊听进去了呢!内心之中简直嗤之以鼻!
若非不敢坏了二张的好事,他恐怕早已忍不住出言讥讽了。
憋的难受的王公公,也只能在内心之中暗暗腹诽。
“装孙子也没用!还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想得美!
哼哼,两位公爷那是必欲制汝于死地方能后快!
两个蠢货!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可悲!可叹!”
王公公就这样一路意淫着,将丁昊领至控鹤监大殿。
此时的控鹤监大殿之内,二张早已做好了准备,同昨日一样,自然又是济济一堂。
萃阳宫之内的这些秀男与供奉们,一直以来全都是唯二张马首是瞻,二人有令,其他人自然是不敢不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其中自然也不乏心甘情愿捧二张臭脚之人。
控鹤监主簿薛艺,便是监正张易之的忠实走狗。
尽管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位程供奉甚得帝心,可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薛艺觉得多半是侥幸。
再加上,二张私下里已经对他有了交代,今日就是要齐心协力治程供奉于死地,他也没有任何转桓的余地。
薛艺深信二张的能力,觉得整死了程供奉之后,凭着二张这么多年来得到的恩宠,完全能够善后。
届时,一个只侍寝过一天的死人,自然无法同恩宠数年而不衰的两位国公爷相提并论。
故而,这个急先锋,薛艺当的心甘情愿。
见丁昊仍旧如同昨日一般傲然而立,不卑不亢的见礼,依旧是素面朝天,依旧不敷粉,不簪花。
如此好的机会,薛艺怎肯放过?
二张尚未开言,薛艺按耐不住了。
“大胆程供奉!缘何又是素面朝天?你可知罪?”
丁昊昨日都未曾怕过,今日又已经得了武则天亲口允准,当然不鸟他。
“你乃何人?有何资格叱问于我?”
众目睽睽之下,薛艺做为控鹤监的三把手,自然也不想被别人看轻了,要不然日后如何服众?
回答的当然毫不示弱:“真是没规矩!身为萃阳宫供奉,控鹤监主簿当面,竟然故作不识,端的是目中无人至极呀!”
薛艺堂而皇之的报出了名号与官职,丁昊却并未退缩。
依旧傲然而立,质问道:“既然阁下乃是控鹤监的主薄,缘何明知故问?”
薛艺满头雾水。
“什么明知故问?本主薄要治你妆容失仪之罪!”
说着,连分辨的机会都懒得再给丁昊。
挥手指使道:“来人了!昨日已经说过,再犯者,杖八十!
昨日尚还欠着二十,今日索性一并打了!
杖一百,给我狠狠的打!”
丁昊不由得眼底就是一抽,觉得这个薛艺还真是狠毒,这一百杖要是落到身上,即便就是侥幸未死,恐怕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往日无怨,近日仇,如此狠毒之人,断不可放过!
心念电转间,丁昊大吼一声:“谁敢?”
欲要上前的众太监,顿时被惊得一愣。
丁昊朗声道:“亏你还是控鹤监的主薄,昨日陛下已经允准,我可以素面朝天,难道你竟然不知道吗?”
说完之后,轻蔑地直视着薛艺,犹自不忘再扣上一顶大帽子。丁昊疾言厉色道:“看来你只醉心于功名利禄,根本就从不留心神皇陛下的一言一行啊!
你当你自己是外朝官员吗?你这是轻慢圣上!渎职加失职!万死莫赎!”
事到如今,既然对方已经动了杀心,自己势单力薄,也唯有上纲上线一途,管它沾不沾的上边?扯呗!
这帮人一天,不就是呈口舌之利嘛!说白了,也就是胡搅蛮缠!这个,丁昊也会!
果然,薛艺的气焰被打掉了不少,显然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硬气了。
“你信口雌黄!怎么可能?怎么会?”
丁昊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薛艺,一字一顿道:“走吧?去问圣上?”
薛艺当然不敢去,去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再说了,皇帝允准的事儿,不知也就罢了,再去追问,那还真是轻慢之罪!
见这个薛艺如此不中用,三两句话竟然就萎了!张易之不得不自己出面。
“大胆!程供奉!你这是以下犯上!”
见正主终于出面了,丁昊不徐不疾道:“张监正既然要对付于我,又何必假手于他人?找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未免落了下乘!”
张易之被戳中了本心,不由俏脸一红。
众目睽睽之下,身为监正,自然不好再无中生有。
不过,张易之并不简单,接下来的话,说的丁昊哑口无言。
“本宫知道,陛下允准你素面朝天,是你晌午去上阳宫之后的事。
昨个儿晌午之前,你所欠的二十杖,还有你打伤行刑太监之事,这你总该抵赖不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