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攸止微微抬手,却一言不发,用那双沉如古潭的黑眸注视着老嬷嬷,幽冽森凉,看得老嬷嬷越来越虚,不寒而栗。
“娘娘……”老嬷嬷咬了咬牙,“这事儿跟您没关系,您知道了有没有好处,何必追问呢……”
慕攸止越发没有耐心:“你只管说。”
话音落下,老嬷嬷又是一阵沉默,后怕的捏紧拳头,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艰难的开口:“那个老太监是裕德二十九年从宫里调来的……是当时的皇后……亲拟的名册,一共是六十四人……”
小楼中的气氛因为老嬷嬷沉重的语气而变得压抑紧张,白檀不禁也提心吊胆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嬷嬷,生怕错过半个字。
“也不知怎么的……那些宫人来清樾宫的第一年,就病的病死的死……”老嬷嬷的额头已有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个老太监失踪了几天,再被发现时……就已经失明了……大约是受了什么伤,太医也没能治愈……他们都说,他在宫里时已经半瞎,后来受了伤,是彻底的瞎了。”
“按规矩,宫人若是瞎了残了,定会被遣出宫去。但这老太监无人管……他独自一人在那儿活了几年,慢慢的就种出了许多果树,也逐渐被人忘记……”
老嬷嬷老脸愁苦,忧心忡忡的道:“这件事本就不吉利,又过去七年了,是不允许提及的……”
慕攸止静静地听完。
有几个重要的点。
第一,事发裕德二十九年。第二,与当初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有关。第三,有人想杀人灭口,老太监装瞎逃过一劫。
“下去吧。”
老嬷嬷如释重负,朝慕攸止服了服身,这才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这曦嫔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看来她以后要小心伺候了……
慕攸止抬眸看了一眼白檀,发现白檀正陷入沉思,面上有些许害怕的表情,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白檀的胳膊。
“啊。”
白檀被吓了一跳,短促的惊呼,惊疑不定的看着慕攸止,“主子……怎么了?”
这句话该慕攸止来问:“你怎么了。”
“奴婢……奴婢就是想起了裕德二十九年……”白檀的眉头越皱越深,似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那心惊胆战的样子,像极了方才的老嬷嬷。
慕攸止直视着她,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说。”
白檀咬了咬下唇,字字艰难:“主子……您应该听说过梧桐苑曾经的主人的事吧……那事儿就发生在裕德二十九年……”
舒贵妃与戏子通奸,自戕,先帝大开杀戒,众多宫人被遣走。那一年的大邕,前朝后宫皆乌云压顶,草木皆兵,任谁也忘不了。
怪不得老嬷嬷讳莫如深,那样的事,沾到边儿便要血溅三尺,哪还敢提起。
闻言,慕攸止心神一震。
难道那个老太监知道当年的事?
如果不知,他何苦装那么多年的瞎子。还在听说她是曦嫔时,露出那样诡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