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梧桐苑西寝殿已熄灯,大门紧闭,慕攸止在地下室里忙活。
某人在寝殿里没找到她,径直就下了地下室。
电灯的光比油灯亮多了,真真是照得地下室犹如明昼,赫连禋祀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眯了眯微颤的双眸,才看清了慕攸止的身影。
她身着一袭茶白色寝衣,蹲在地上埋头苦干,面前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都是细小如针的零件,被她有条不紊的组装,一进入状态便如机械一般。
赫连禋祀很少见到她完全披发,长及臀部的墨黑青丝直垂于地,如瀑布般倾泻,挡住了大部分脸,只看到挺翘的鼻尖,精致的下巴,以及微抿成直线的唇瓣。
她就是这样,乍一看仿佛不是人类。
慕攸止发现了他,却不打算理会,自顾自的做手上的工作。
赫连禋祀似乎有点累,晃悠到了椅子上瘫下去,慵懒无骨的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整个地下室只有铁块碰撞的声音。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解下两个钱袋子放在旁边的铁桌上,努了努嘴:“喏,一百两黄金。”
“这么少?”慕攸止头也不抬。
“当然不是。”赫连禋祀勾唇一笑,俊美无双的容颜倾倒众生,眸中琉璃微光蛊惑人心,“太重了懒得拿。”
事实上不是懒得拿,主要是没借口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叨扰她。
闻言,慕攸止不再言语,手上的动作未停。
空气回归寂静。
赫连禋祀颇为幽怨的开口:“你就没什么话要对爷说的吗?”
“有。”慕攸止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顿时来了兴趣:“什么话?”
“让白清浅安分点。”慕攸止的嗓音冰凉,泛着寸寸冰凌,“否则下次我就要一起算账了。”
看在他这么忙还不忘与她约定的份上,她可以暂时放过白清浅,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话音落下,赫连禋祀好半天才想起来白清浅是谁。
以前见过几次,宁国公的女儿,看在她身份还算有用才让她进宫,原本的皇后之位没了,近三月没侍寝就算了,怎么还和小攸止对上了?
赫连禋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情愉悦,粲然一笑:“这么说是看在爷的面子上了?”
慕攸止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以放白清浅一马,那他的面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嗯。”慕攸止面无表情的应道,放下手上的半成品,踱步到他的面前。
她如此直言不讳,赫连禋祀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结果她拿了钱袋子转身就走了。
“哎……”
赫连禋祀张了张薄唇,声音又戛然而止。
最近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能感觉到慕攸止因为这件事对他冷淡了不少,以前都会聊几句朝堂上的事,而今晚却一言不发。
那种感觉,完全是对猪队友的唾弃。
白清浅究竟作了什么妖?
赫连禋祀跟着离开了地下室,暗暗瞥了一眼已经躺床上睡觉的慕攸止,也不惹她烦心了,默默地飞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