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月儿这样,程晓渡好笑的点了她眉心,道:“你啊,茗饮轩是有雅间的,你嫌吵我们去雅间就是,何必那么费事再走几条街?”
江月儿嘴角抽了抽,白了程晓渡一眼:“你不早说?”
见状,程晓渡无语,扭头扬声喊道:“掌柜的,还有雅间么?”
柜台后的掌柜一直看着程晓渡,一听问话,连忙赔笑:“程小哥这话不是说笑么?杨少爷吩咐过了,只要您和姑奶奶过来,空着的雅间随便您挑。”
姑奶奶三个字,江月儿听得嘴角抽筋,怎么听怎么想笑啊!
程晓渡这个时候才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冲着江月儿说道:“我差点忘了,茗饮轩是你大哥名下的产业,走吧,我们上去。”
这也能忘记?
江月儿怀疑的看了程晓渡一眼,然后余光扫到那些学子们,顿时心下了然。
她就说程晓渡那心肝儿腌坏腌坏的,故意刺激那些学子们……
在大堂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下,程晓渡携着江月儿上了三楼,进了门上挂着冬梅两个字牌子的雅间。
一进去,就看见壁上挂着寒梅图,迎雪开放。
雅间布置的还真叫一个字‘雅’。
刚刚在雅间的圆木桌坐下,店小二就端了茶进来,给二人沏上茶之后,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江月儿喝了一口茶,入口甘甜,不像是她前世喝的那些嘴里都苦的茶。
“好喝么?”见江月儿眼底满是惊讶,程晓渡随口问道。
江月儿点头:“我还以为茶应该是苦的呢,没想到这茶这么甘甜清香。”
“你说的是苦丁茶吧?”程晓渡好笑的说了一句,然后品了一口茶,才道:“这个是雨前龙井,入口甘甜清香。掌柜的也是个人精,知道拿好茶孝敬你。”
江月儿忍不住翻白眼:“什么孝敬不孝敬的,这两个字用在我身上,我都觉得我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真讨厌!”
“哈哈!”程晓渡觉得自己这妻子实在是可爱的很,连翻白眼都风情万种。
“笑什么笑!”江月儿瞪着程晓渡,没好气的道。
“好,好,不笑,不笑。”被妻子瞪着,程晓渡想笑也只能忍着。
江月儿见程晓渡眼里溢出来的笑意,实在是太明显,扭头不去看他。
往窗子外面望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对了,晓渡,我爹有几个兄弟啊?祖母和祖父都不在了吗?好像到现在,我都没看见过江家的人呢。”
程晓渡有些意外江月儿会突然提起江家的人,想起江月儿二叔那一家子,程晓渡心里就觉得有一团火在燃烧,嘴角抽了抽,声音也沉了几分:“你祖父在你祖母怀你小姑时就故去了,你小姑是遗腹女,你祖母生你小姑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差点一尸两命,即便是这样,也只留下你小姑,你祖母生下你小姑就去了,后来你小姑就是被你娘养大的。”
“你爹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你二叔一家自私自利,你三叔在没成亲之前就过世了,你小叔倒是个好人,只不过在江家人微言轻。你小姑姑与邻村一个孤儿情投意合,你爹见那孤儿会读书,还考上了秀才,就把你小姑嫁给了他,后来那孤儿中了举人,就离开了青阳县,听说是当了个县老爷,带你小姑去任上了。”
一番话,把江家的那些人简单的说了一遍,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江月儿也看出程晓渡不想提江家,可是她还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至少要弄清楚,江家有哪些人,有谁是她值得给好脸色的。
“那小叔一家呢?”江月儿听程晓渡说小叔是个好人,却见程晓渡一言揭过,就觉得有些不妙,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叔只怕过得不太好。
果然,程晓渡犹豫了一下,在江月儿怒瞪的眼神下,还是开口了。
“你小叔是你祖父母的第四个儿子,今年才二十七,你爹娘没死的时候,有你爹娘照顾着,倒还过得不错,娶了个不错的妻子,只不过被你那二叔一家气的血崩,留下一对龙凤胎就去了。
刚开始两年有你爹娘照应,孩子还是好好的长到了两岁。
可自从六年前你爹娘都死了之后,你小叔和你那两个龙凤胎的堂弟妹都落在了你二叔一家的手上,就住在梅山村的村尾,你小叔已经重病在床,两个堂弟妹在你二叔家就像你在宋家一样。”
江月儿可以预见那俩孩子过得有多惨。
见江月儿安静下来,程晓渡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叹了口气。
对江月儿那个小叔,他只能八个字慨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江哲强硬一些,也不至于被江显一家弄得妻子早逝,儿女被当奴隶使唤。
就在程晓渡沉浸在感叹中的时候,江月儿呢喃般的声音传来:“晓渡,如果我把二叔夺去的家产抢回来会怎么样?”
程晓渡回过神来一愣,没想到江月儿说一茬是一茬,之前说要搬家,现在又要抢家产,她现在不缺钱吧?
见程晓渡愣神,江月儿继续说道:“小叔既然是好人那就不能死,何况还有两个孩子要他照顾,如果小叔死了,那两个孩子指不定会不会被二叔他们给卖了。”
程晓渡这下明白了,江月儿是闲的无聊,加上爱心泛滥,居然打算管江家那些破事儿了。
嘴角抽了抽,程晓渡直接道:“其实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你只要让罗管事走一趟县衙,该是你的都是你的。”
“这么简单?”江月儿愣住。
“你以为杨玉是什么人?在国朝,除了皇室直系子弟,就连宗室子弟都要给他三分颜面。”程晓渡好笑的说道,对于江月儿这么迷糊,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月儿沉默了。
她这个平白得来的大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似乎看出了江月儿的疑惑,程晓渡好心的解释道:“大周护国公,一等国公爵位,你那个大哥,杨玉,就是护国公府世子的嫡长子。”
江月儿顿时就懵了,她实在是没看出来那个有些二的大哥是国公府的大少爷。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难怪杨玉说沈家的人给他提鞋都不配,路上过来的时候,她听程晓渡说了不少沈家的事儿,沈家顶多就在江南能排上号,要去了京城,只能占一席之地,再多?没有!而一等国公,江月儿实在是只能仰望了。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夺家产么?”程晓渡觉得自己有些冒失,这个时候把这消息告诉江月儿,是不是不太好?
刚刚起了一点担忧的心思,江月儿的反应就给他迎头一击。
“算了,不就是个国公么,反正不是我自己要攀上去的。”
程晓渡捂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他这个妻子,哪里会是那种给自己压力的人?
她倒是心宽,还不就是一个国公么,整个国朝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个国公,而且其中一个已经开始没落了,除了护国公府的另一个国公府也是不受当今待见。
也罢,他这个妻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这样也挺可爱的……
又在茶楼呆了一会儿,程晓渡就牵着江月儿离开了茗饮轩,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之后,打道回府。
程府的肖大娘已经做好了饭菜,虽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不过也算不错了。
用过饭后,两人在府里走了两圈消食,然后就让赶马车的小厮准备好马车,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回到梅山村,江月儿吩咐罗管事去一趟县衙,把她家那些产业都弄回来,又派了两个小厮去村尾的江老二家看看她小叔怎么样,也是做给她那个二叔看。
意思就是,二叔,你别以为侄女不管江家的事儿了,也别以为抢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该是姐的永远都是姐的,不该你们拿的东西还是还回来得好。
江月儿跟程晓渡在书房里看书,剩下的其他两个小厮正在收拾程家的东西,搬上租来的牛车准备弄去县城的程府,明天她就只要跟程晓渡两个人直接去县城就是了。
没多久,去江老二家的小厮回来了,只不过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神闪闪躲躲,看着地面,不敢去看江月儿的眼睛。
这情况让江月儿有些纳闷了,难不成她那二叔还敢对杨府的小厮动手不成?胆儿还挺肥?
“怎么回事?”江月儿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挑眉扬声问道。
俩小厮同时一哆嗦,左边的小厮磕磕巴巴的吐出一句话:“回姑奶奶的话,江家四爷……刚刚……去了。”
江月儿愣住:“什么去了?”
程晓渡却是听明白了,脸色顿时一变,起身抽了江月儿手里的话本子,然后牵着人往门外走,边走一边严肃的说道:“还能是什么去了,你小叔被你二叔给折磨死了,我们快去看看,不然你那两个堂弟妹就惨了,你那俩堂弟妹长得还挺水灵的,要真被你二叔卖了,还真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