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跑出去后,荀泠跟赫连长泽两人面面相觑,就这样相视了好一会,随即,杀千刀的荀泠哈哈大笑起来。
他抬手虚指着赫连长泽,狂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赫连长泽,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刺我,现在出事了吧!”
唐雎脸颊绯红,他糊里糊涂地,至此还在半天云里飘渺,这几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扯他,真是疯了,都疯了!
听见荀泠在耳旁狂笑,出言还如此无礼,唐雎糊涂中挤出一丝清明,他抬脚放在荀泠的脚上,用力狠狠地踩。
荀泠正得意,不防,脚趾处的剧痛席卷上来,痛得他龇牙,他低头瞧着还未退回去的那只脚,然后抬眸盯唐雎,开始死性不改地叫嚷,“谋杀亲夫啊你!唐雎,你怎么下得去脚?”
唐雎气不过,又狠跺他一脚。
“啊呀,你这狠心的婆娘,谋杀还补刀,你还是不是人呀?”
荀泠呜呼哀叫,胡言乱语一通。
赫连长泽瞧着死皮赖脸的荀泠,轻轻摇头,表示无可救药,他对唐雎无奈道:“要不,你就收了他吧!”
说完也不去看他二人的眼色,起身就走,边走边说:“记得涂药!”
荀泠见碍眼的终于都走了,也不顾脚上的疼痛,大声欢送,“慢走啊,不送,赶紧哄人去吧!刺我,遭报应了吧!小心进不去门!”
赫连长泽也回敬他一句,“那药是抹的,你千万别吃!药倒了或是药死了,概不负责!”
唐雎顶着一个头两个大,要起身送人,一个一把牵住他,一个背向挥手婉拒他。
糊里糊涂了半夜的唐雎,最后在荀泠要给他抹药时,才勉强恢复清明。
他一巴掌打掉荀泠的手臂,恶狠狠道:“我自己有手!你还不滚回去?”
荀泠讪讪退回身,撑手在背后地上,凭空斜靠,散懒之极,他喃喃自语,“回什么去,王爷不是说了么,让你收了我。”
“胡闹!”
扔下这两个字后,唐雎自顾自地抹药,只作不理会旁边的人,其实他心跳如鼓,掩也掩不住。
荀泠悻悻然,嘀咕一句,“我是不是胡闹,你还不清楚么?”
唐雎抹药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抹,越抹越快,也越乱。
荀泠瞧着他,到底是不忍,强势夺过唐雎手里的药瓶,将人扳正,然后小心翼翼地替他抹药。
“唐雎,等此次大战结束,若我们都能安然无恙,我们便开诚布公,彼此说个透彻清场,行吗?”
他手里动作轻柔,声音也是难得的低沉温厚,他指腹轻柔触碰着唇瓣,唐雎直觉酥麻,全身都要战栗。
唐雎极力压住这种反应,咬牙不说话,他怕一开口就暴露了。
荀泠得不到他的答复,他盯着唐雎的眼睛,诚然说:“不清不楚地闹了这么些年,再不说个透彻,不然,你真以为我是在胡闹!我没有在胡闹!”
对上荀泠那满含情意的眼眸,唐雎接不住,他微微躲避开些,荀泠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他还没准备好,只好沉默。
“我虽然看起大大咧咧,不靠谱,但是唐雎,我靠心啊!你想怎么样,都行的,我都应你!”
唐雎兜不住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也不知所措,起先他只是一个人,可现在他自曝身份,他有师兄,过些时日,先生也会现身,他不知如何回他。
荀泠瞧着他躲闪的眼睛,还有诚实的反应,心里也不计较他的沉默不言。
他兀自涩笑,“等大战结束后再说吧,不要急着回复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气呢!”
唐雎不忍心他说这些,他抬手握住还在给他抹药的那只手,紧紧捏住,一切都在无声紧握的手里。
荀泠由他握住,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匀,他其实不舍得收回手,唐雎的唇太过温软,让他留恋痴迷,不想释放。
但他知道唐雎的伤患处疼痛难忍,也未多停留,轻轻松了手。
他收回手,两人眸子相触,触碰间,谋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便可以感受得明明白白。
荀泠对上唐雎温润的眼眸,即时就被吸引,陷了进去,他情不自禁地将人揽进怀里,狠狠抱住他,誓要把他按进自己身体内去才罢休。
唐雎也不挣扎,一点一点回抱他,在这暗夜昏灯下,两人无声相拥。
云生逃难一般地逃回自己住处,一进门,她便朝自己额头来了一掌,自语,“叫你胡说,这下完了,以后还怎么见面?”
还好她深知那位唐雎将军的为人,不会当她信口雌黄之言为真,但总归是自己口无遮拦,说了胡言,再见面怎好打招呼。
她摸出卢雨剑,有股将自己灭了的冲动,恰时,赫连长泽从一侧翻了进来,跨步飞身就夺了剑。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朝她低吼。
他声音急切,眼眸怒气喷张,周身都是寒意尖刺。
他冷不防出现,云生先是吓了一跳,后又羞愧难当,她不过就是比划比划,哪里是真要灭了自己!
她以前怕死,现在更是不想死,怎么会做出抹脖子的事呢?
她汗颜,支吾道:“没,没要做什么,不过就是比划,比划一下而已。”
赫连长泽将卢雨剑扔在一边,狠瞪着她,云生接不住他这样的视线,自动躲闪开去。
赫连长泽火急火燎地赶来,他试着推门,没推开,便从一侧的窗口朝里看,初心只是瞧瞧她歇息没,哪料得她挥剑自刎。
当即心里生急,破窗而入。
听她说只是比划,更气了,“比划?哪有你那样比划的?要比划也是对着别处,不是比划自己!”
“要比划,来,对着我比划!”他是真生气了。
云生抵不住他的怒火,她低头,诚声道:“息怒,莫生气,莫生气!我是为之前那句口不择言,羞愧难当,以后不好意思再见唐将军,所以才胡乱一比,不是真的要怎样!”
“不是真的,我哪里舍得死?就是羞愧,那句话,也不是真的......”
听她如此解释,不似假话,又闻得她是因为先前口不择言的那句话而羞愧,赫连长泽自己也汗颜,嘀咕一声,“我那句也不是真的,就是为了刺刺荀泠才说的!”
这算是解释吧,他如此想。
云生却是心思一环接一环,赫连长泽跟荀泠走得近,能口无遮拦开玩笑,甚至动手开打,这些都很正常,但是事关唐雎,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唐雎智勇双全,得众人推崇器重,是出了名的小军师,且此人一直中规中矩,跟赫连长泽一直是礼尚往来,怎么地突然就换了风向?
是因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哄好了人,再也做不到让卢雨剑躺在地上。
所以她欲倾身拾捡起被赫连长泽扔在不远处的剑,她人还未动,卢雨剑已在赫连长泽的手上。
赫连长泽瞧着手里的剑,珍之重之,就是这么一瞬,云生瞧在了眼里,心间开明起来。
这剑有名堂,而且引起了赫连长泽的心事,云生不敢贸然前进半步,只静静候在一旁。
赫连长泽将卢雨剑推入剑鞘,递给云生,并叮嘱一句,“这剑名贵,你切要收好!”
云生郑重接过剑,以不经意的口吻道,“荀将军说这剑很有名,他也不给我细讲,唉!我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长泽哪里不知她的真实心思,于是在一旁的案几旁坐下,自述起来。
“我初到北地时,遇见过一位游历方人,后来蒙他指点,才得以在军营重地站稳脚跟。于是拜他为先生,先生铸有卢雨寒霜二剑,名震山野。”
“先生一直在外云游,那年从北地离开时,将寒霜赠与我,当时只提过一句,会把卢雨赠与他看重的弟子。”
话至此,云生便什么都明白了。
云生试着开口,“所以,唐雎将军是您的师弟?”
赫连长泽欣慰她的聪慧敏捷,也无奈他至今才得知真相,他无奈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弟!是先生留给我的护身符,可是,这么些年了,今日卢雨出,我才方知真相!”
卢雨不出,他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云生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就是他的私心事,所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是,他看起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瞧着云生眼里的担忧,他缓缓道:“我没事,今日之事,切记保密,军营重地,是个不能讲私情的地方,否则,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
云生点头,应他。
“唐雎,你跟赫连长泽是怎么回事?”荀泠感觉怀里人呼吸不畅,以为是勒紧了,于是将人松开些许,沉声问。
“即使你们都遮遮掩掩,但是我不笨,你们两个有秘密,我感知得出,有关你的事,我什么都能感知到,他对你的喜爱是真的!”
唐雎微微调整呼吸,然后仰头,两人对视,他温和道:“好,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要保密,谁都不要告诉!”
荀泠趁势握住唐雎的手,并保证死守秘密,唐雎信他,便一五一十的全告诉荀泠。
听了唐雎的陈述后,荀泠虽惊讶,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唐雎的过去,他不曾参与的过去!
荀泠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护他,他本也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