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议事厅,表面一片祥和,其实,底下心思颇多。
云生大概明白赫连长泽的意图,她也不想他过于多言,让将军们摸不着头脑,于是决定主动开口。
云生起身,微微侧身抱拳,朗声道:“小的云生,想进军营历练一番,学些本事,给各位将军们添麻烦了!”
下头“没有”、“不敢”、“哪里话”此起彼伏。
“小的略懂些拳脚功夫,但学艺不精,还得承蒙各位将军照顾!不论进哪个营,小的都可行,只望将军们莫要因小的是女子身份,就有所顾忌!”
主要是,不要因有王爷这层关系,有所顾忌,不让她进营。
“小的只想当个普通士兵,能每日跟士兵训练即可,小的保证,不会耽搁将军们进度,绝不拖后腿!小的也保证,任何军机重地都不靠近,机密军务不打听,就是这议事厅,小的以后也不踏足!”
她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郑重又严肃,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下头各有心思的将军们,都默不作声,静静望着上首的赫连长泽。
赫连长泽面上祥和,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来真的!不是来走一遭玩耍罢了!
她说不来议事厅,不接触机密要务,都是说给他听的!让他信她!他怎么会不信她?
荀泠早已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思,原来姑娘来真的!他以为她就是心里不爽快,来此,气王爷一番,跟王爷闹闹脾气罢了。
唐雎也重视起来,此事,好像不是闹着玩的,他盯着上首那个人瞧,想看出些什么。
“小的不需将军们费心照顾,将军们放心,小的绝不惹麻烦!小的只需一个住所就好!”
她说的实在又恳切,下头将军们也找不出瑕疵,本就无法反驳,既如此,他们还能怎样呢?
赫连长泽五指收缩成拳,垂眸盯着靴子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靴子,以后不要再穿了!
整个议事厅突然寂静,都齐刷刷地望着上首的人。
赫连长泽无声隐叹一声,沉声道:“既如此,那,看看进哪个营合适吧!”
额,这不,正是为此事犯难了么?
诺大议事厅,又是一阵沉默!
唐雎特别想念方敢,要是方将军在,一定不是这样,他给荀泠递眼色,荀泠装作看不见。
云生心知,无论她说什么,大家还是不会信,毕竟赫连长泽摆在那里,他们是他的人,都只会看他脸色行事。
“小的知将军们为难,其实小的也不是非得进到哪个将军们麾下,容我在此处有一个居所,许我使各样兵器,就足矣!”
下头将军们各自表态,说不为难,不介意,只是进哪个营得慎重选择。
唐雎起身抱拳,打破僵局,“既然姑娘到此只是历练一番,那不如抓阄吧,抓到哪个营算哪个营,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下头将军们纷纷说好,赫连长泽也点头同意。
最后云生抽得先锋第八营,归荀泠麾下。
唐雎望着荀泠笑,早给他打眼色他不理,还不是逃不过,如此大功德,还真是非他莫属!
众位将军们纷纷离去,徒留荀泠、云生跟赫连长泽三人在议事厅,又是一阵寂静。
荀泠不自在地摸着后脑勺,咋的就落到他头上了呢?今日没看黄历,诸事不顺啊!
“你,真要如此吗?”赫连长泽盯着云生,诚声问。
云生对上他的眼眸,郑重点头,温声回复,“是!”
赫连长泽不再瞧她,而是瞧着荀泠,沉声道:“那便跟着荀泠去吧!”
荀泠有些跟不上节奏,真让他领着人走啊,吊儿郎当十几年的混子荀泠,此刻有些心虚。
“......不是,王爷,真跟着我啊?”
赫连长泽将他的小心思都瞧在眼里,沉声道,“那不然呢?你都瞧见了,人要进营,抓阄抓到的是你,你现在想赖也赖不掉!”
荀泠有苦难言,暗道一声“神咧,饶过我吧!”
顾不上那么多了,荀泠急得跳脚,直呼其名,“赫连长泽,你我兄弟多年,你别坑我呀,你的女人......你的人,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云生先是惊讶于荀泠这番操作,私下竟然可以对赫连长泽直呼其名,可见关系情谊不一般!
但是,荀泠不想她跟着,她又有些不悦。
“所以啊,你要好生给我带着,出了差池,唯你是问!”赫连长泽皮笑肉不笑地说。
“赫连长泽,你就放过我吧!我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我要是会照顾女人,哪能光棍至今!”
云生不乐意,插话道:“我不需要将军照顾!”
荀泠一掌拍在额头上,他有一股想一掌拍晕自己的冲动,他气结道:“你......你们,合伙欺负我,是吧?你说不要我照顾,他呢?人家刚刚说的什么,唯我是问!姑娘,我只有一个脑袋呀,不够他赫连长泽砍呀!”
云生嘀咕道:“哪能真会砍你脑袋?你都敢直呼其名,还怕?装!”
得了,这是妇唱夫随,逮住他荀泠不放了是吧!
“我说姑娘,待在长泽后院不好吗?长泽待你又不坏!再说,军营都是粗糙汉子,你过不惯的!回去吧,我给您牵马,我跪着送您上马行不行!”
云生再次强调,“不!我就在这里!不回府!”
荀泠想起唐雎说的什么有心仪之人的话,嘴巴比脑子快。
“姑娘,你不会真喜欢上别的人了吧?那人谁呀,值得你这样?他有我们长泽俊吗?有我们长泽待你好吗?有我们长泽位高权重吗?有我们长泽一表人才吗?”
云生忍住笑意,故意一脸神往,真挚道:“有啊!”
荀泠有那么一瞬呆了,张大了嘴巴,后又立即变了脸色,怒道:“那人是谁?我要劈了他!”
他愤恨道:“姑娘,不带你这样的,我们长泽长情,待人温厚,你也不能这样打他的脸!简直欺人太甚!你滚吧!长泽温厚,不杀你,我可保不准不会杀你,趁长泽还没发怒,离得越远越好!要是横颜在此,你早身首异处了!”
嘴上说着,手里就要赶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云生心里很欣慰,难得还有这样的赤忱之人待他!
赫连长泽本抱着看戏的心态,见荀泠暴走,他知道荀泠的脾气,赶紧拉人,温声道:“行了!闹什么!”
荀泠因愤怒,双眼通红,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赫连长泽,愤然道:“赫连长泽,这你也能忍?这个女人,公然给你戴绿帽子,戴绿帽子!我要劈了她!”
赫连长泽一把将愤怒的荀泠拉住,扣得死紧不松手,他沉声道:“行了!”
云生瞧着暴走的荀泠和一脸尬然的赫连长泽,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荀泠回身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难辨神色,一时摸不着头脑。
“荀将军,您话都没听我说完,就胡乱揣测,还给我定些莫须有的罪名,我还没找您算账了!看在要在您手下讨口饭吃,算了,我不跟您计较,只是奉劝一句,话听半截就开跑,这可要不得!要不得!”
她说的花妙,尤其最后三个字拖得老长,边说边往外走,留下满脸错愕的荀泠跟一脸尴尬的赫连长泽,两人尬然相视。
她心里清明,赫连长泽跟荀泠肯定有话要说,她给足他们时间,让他们慢慢说。
“......她,她什么意思?长泽,她什么意思......”
可怜这说话不太过脑子的人,一时蒙了满当,人家都出了门,他还没弄明白。
赫连长泽有些恨铁不成钢,推了荀泠一下,狠狠道:“什么意思,还想不明白么?你呀你呀,什么时候说话动动脑子!”
“......她,她,她心仪的人是你?是你啊!你还怪我,你都看了这半天的戏,也不拦拦,你故意的吧!”
荀泠终于反应过来,他自己被她套进去摆了一道,可怜他本想将人推出去,哪里想到自己把自己送给人家下了套!
“你,你们合伙欺负我,这都什么事啊,苍天啊,神啊,救救我吧!”
赫连长泽不理会荀泠的呜呼哀叫,将他一把拉扯住,郑重道:“人,就放在你那里,给我盯好了,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