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时想明白了,这不是凤梧自己拿来的,这是赫连长泽送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标记的银锭,小面额的银票,总数目还不少,这怎么看都是方便自己跑路啊!
让她跑?云生盯着银票发呆。
她想跑吗?现在有银票了,不再为钱发愁!
想跑!
能跑吗?她想想那个地方,还有体内的毒......
不能跑!
可是赫连长泽为什么突然想让自己走?
他发觉了什么?
不应该!
一是自己未有任何动作,二是要真发觉了什么,以自己这许久的观察,赫连长泽只怕会宰了她,而绝不会暗中相助她逃走。
更不会是看重她,她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是为什么?
自己是累赘?可明明是自己在照看他,甚至帮他照看所有人!
单纯的厌烦自己?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
为了让厌烦的人远走,甘愿拿出几百两银子,这王爷,出手还真是大方!
但是王爷啊,真是对不住,奴婢不可能走的!
奴婢这一走就只有死了,可奴婢还想去看看落霞山,还想在西马荡大草原策马,跟这群人在一起呆的越久,就越想活着!
若是自己活着,就要让旁人死,还要活吗?她不知道,还没想清楚。
凤梧握着银子进了赫连长泽的房间,这包银子他中晌才送出去,不过半日,这包银子又送回来了。
主子突然送姑娘银子,他虽然惊讶,但也暗暗高兴,主子这是没那么讨厌姑娘了吧!
可是,姑娘又把银子送回来了,这让他很诧异。
为什么?姑娘不是缺银子吗?姑娘为什么不要主子的银子?
他想不明白,悻悻地将银子呈上去,“主子,云姑娘将银子送回来了!”
赫连长泽端坐于上方,盯着凤梧手里的钱袋子愣神,心里已转了好几道湾。
为什么不要银子?明明缺得紧!
那就是察觉这不是凤梧给的,是自己这个正主给的。
不收,就是在告知她不会离开。
为什么不离开?
是不想?还是不能?自己意思这么明显了,她不会是不敢离开。
为什么不想?为什么不能?
不想离开,有什么原因呢?因为人?她待所有人一般好,就是对自己也无他意,自己喜欢过人,知道喜欢过人是什么样的。
王府里没有她喜欢的人,这他很肯定。
难道喜欢的人没在王府?那不正好跑路去私奔么?
不是因为人,那就是为了别的,是什么?钱?名?
钱,名,别的地方也可以,就是四公主那里,这两样她都可以得到!
那是什么呢?什么是自己有而别处没有的?
他的心狂跳!
会不会是不能离开呢?
为什么不能离开?被逼无奈?还是有目的还没完成?
太阳穴猛地跳起来。
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目的还未达到,这都能说得通了!
她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
四公主?可当时皇上问她的时候,四公主明显是不知情的惊愕!
那会是皇上么?
会是太子么?
二哥呢,真的如看到的那样放浪不羁无城府吗?
长瀚的敌意是无遮拦的,他做不出这样的布局,淑妃呢?
长澈还那么小,更无靠山,会是谁?其他皇子公主?甚者是某个大臣?
自从红鸾事件后,府里内外清理过,处处设防,这样还有人前仆后继!
红鸾出手狠辣,直取性命。
这女子却是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出来,目前看,这女子未有任何威胁性的举动,一切都不似作伪,且她给自己的药确实好!
难道不是同一批人?
或者,是采取迂回战术?是为了套取情报?
这厢,赫连长泽一番思索,直觉此女不能小觑,要处处防备着。
那厢,云生已陷入深深迷茫。
她总觉得赫连长泽的行为让她很不安,如果只是厌恶她,直接打发掉就是!
不直接打发掉,是不敢违抗皇上旨意?还是因为跟四公主关系好,怕四公主多心?
他是不会违抗圣旨的人吗?在乎四公主到了那种程度?
她又想起自己用四公主刺激他喝药的事,四公主在他心里确实重要!
既然如此,那不是更应该留着自己才是吗?那,那还这样,就非同寻常,事出常态必有妖!
这是试探吗?
若是试探,那就是怀疑了!
这就怀疑上了,那自己将何去何从?
任务只说要潜伏在赫连长泽身边,并未说后续,甚至至今不知道主子是谁!
思来想去,赫连长泽手握兵权这一项才是为人忌惮的,需要忌惮他手里的兵权会是谁?
太子?他已经稳坐东宫,只要不犯错,荣登大宝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他真如面上那样温文尔雅吗?自己的太子妃心里可是装着另一个男人,真能不在意?
皇上?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儿子,若是,那就是怀疑儿子的忠心!
二皇子真的如他表面上那样放浪不羁,一点都不关心朝政吗?被皇上骂最不像他的儿子,真的不在意?说不上为什么,她看到二皇子总是感觉怪怪的。
五皇子?赫连长瀚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喜厌分明,若那是伪装,就太可怕了!
七皇子长澈,他那么小,而他又那么喜欢赫连长泽,小孩子的喜欢都是真的!
会是宫里的娘娘吗?皇后,淑妃,德妃,惠妃,都根基深厚,为儿子筹谋?
大臣?站队,想获从龙之功?
......
越想越乱,也越慌。
主子是谁已是次要,赫连长泽起疑才是主要,要怎么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是不是不该把银子送回去?不送回去又不逃掉是不是更可疑?
要怎么办?
离开就是任务失败,后果被处死,以死谢罪都是奢侈!
不离开,会不会被赫连长泽不声不响的弄死?
“凤梧!”声音嘶哑。
凤梧双手奉着钱袋,已伫立很久,似木头人一般,他看主子神色严肃又谨慎,他不敢出声。
他疑惑极了,不知道这钱袋子出了什么问题,先是让主子惊讶,后是让主子情绪如此波澜起伏,甚至不安。
主子已失声一个月,突然出声叫他,他狂喜不已,忙回应,“主子!主子!主子可以发声了,真好!主子,属下在!”
“那医女是谁?”
凤梧不明所以,如实道,“是皇上赐给您的医女呀,叫云生......”
“云生,云生......”赫连长泽低语几遍,又急道:“查,细细给我查,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信息,凡是跟她有关的信息,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凤梧即惊又不安,忙答是,又问发生了何事。
赫连长泽指着凤梧手里的钱袋子,说:“给她银子放她走都不走,为什么?”
凤梧碾了碾钱袋子,说:“会不会她没打开看不知道?会不会是怕皇上......”
见赫连长泽神色严肃,凤梧不敢说下去,保证即刻就联系自己人去查。
凤梧也纳闷,自己也怀疑过云姑娘,但怎么看云姑娘都不像是坏人。
“主子,说实话,属下也怀疑过云姑娘,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出云姑娘的把柄。她救主子,待主子一片真心”,他想到主子昏迷中拽住云姑娘的烫伤不松手的时候,还有为主子熬药等等,“属下觉得云姑娘身有秘密,但姑娘心地不坏!”
“红鸾的事别忘了,她这样,殊不知是不是迂回战术?现在未有行动,以后呢?”
凤梧谢罪,“请主子责骂,是属下想简单了,属下这就着人去查!”
赫连长泽接过钱袋子,打开看,数了数,少了几颗碎银子,这女子真是让人费解啊!
缺钱,又只拿几颗碎银子,送银子都不要。
把这样的人送来他这里当间谍或是死士,有意思,他对她背后的人也好奇。
她就这样引起了怀疑,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