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怔了一下。
却是眨眼间,叶嫤反应迅速,跳过去便一脚踩中了那人鼻子,那人凄惨一吼,她顿时抽走他手中的长剑,猛的蹿出屋去。
她在担心芷墨,有意要朝隔壁芷墨的屋冲去,却是还未真正出得屋门,平乐王拉着柳楚楚竟已是冲了进来。
叶嫤顿时被平乐王撞得差点就要跌倒,幸得平乐王突然抬手将她扶了一把,才使得她险险站定。
她满面阴沉,抬眸朝平乐王望去,则见他已是重新合上了屋门,笑盈盈的望她,“借夫人的地盘儿一用。”
借?
叶嫤眼角一挑,神色冷冽似刀。
他明明是强行闯进来的,且还差点将她撞倒,何来‘借’字一说。
正待鄙夷,那地上被叶嫤踩了一脚的黑衣人突然要爬起身来,有意要朝平乐王袭去,不料平乐王早已瞧见了他,趁叶嫤暗怒之际突然一把将叶嫤手中的长剑抽走,随即几步过去将那还未真正站稳的黑衣人一剑贯穿。
黑衣人心口被刺透,双目圆瞪,竟是不及惨呼便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在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柳楚楚更是惊恐难耐,大吼一声便吓晕在地,人事不省。
叶嫤垂眸朝柳楚楚扫了一眼,并无耽搁,当即便要转身出门,平乐王则陡然出声,“你那婢子早已被苏晏安排在了其它之地,并无危险。”
叶嫤蓦地一怔,足下一停,当即回头朝平乐王望来。
“刺客来势汹汹,连王爷你与柳楚楚都没空去得安全之地,苏晏又怎会有空将芷墨挪去安全之地?”她满目复杂,终究是对平乐王的话半信半疑,未曾真正冲出屋去。
平乐王勾唇而笑,“谁说本王没空去安全之地?本王不是要留在这里等刺客么?”
叶嫤思绪飞转,仔细将他这话思量,并未全信。
他则悠然而笑,“信不信由你。只是爱妃可要明白,外面刺客数十,场面混乱,你又没什么武功,一旦出门,定遭乱刀砍死。”
叶嫤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缓步过来在软榻坐定。
平乐王兴味的望她,“爱妃真不打算出去确定确定你那婢子是否在屋中了?”
叶嫤面上的起伏之色也全然敛下,仅道:“王爷都已这般说了,妾身,自然是信王爷的话的。”她回得委婉,心思则是清明。
外面大乱,芷墨若是受危,她叶嫤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真正将她救下,反而一损俱损,双双都别想活命,而今,平乐王既是这般说了,她自然选择相信,但若平乐王当真是在骗她,亦或是芷墨遇袭而亡,那她叶嫤便是丢了这条性命也要彻底让平乐王付出代价。
“爱妃何时这般听话了?”他似是兴致大好,慵然的再度出声调侃。
叶嫤无心与他就此多言,仅道:“王爷是妾身的主子,妾身自然得听王爷的话。只是,王爷方才说你是要留下来等刺客来袭,又是何意?王爷金尊贵体,为何要来冒这等刺杀的风险?”
平乐王兴味盎然的观她,不说话。
叶嫤沉默无声的候着,却是半晌之后都不见平乐王回答,她敛神一番,正要再问,不料平乐王突然恰到好处的出声,“有些事知晓得太多对爱妃没半点好处。好奇害死猫,爱妃偶尔还是得收收心。”
是吗?
叶嫤深眼凝他,便是他不直白的说,她心头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就如,这人本是看不惯她叶嫤,且周遭还有那么多间客房,但他偏偏携着柳楚楚闯入她的屋子来,就论这点,也知今夜的刺客定与许明渊有关。
毕竟啊,他一直都莫名自信的认为许明渊对她还有旧情,前些日子路途之上便有意让她来引开许明渊,今夜,也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王爷不说也罢,妾身倒也不愿知晓。只是唯有一点妾身还是得澄清一回,妾身与许明渊已无任何关系,万求王爷莫要再将妾身与许明渊捆绑一起。”
待得沉默片刻,叶嫤低沉道话。
平乐王眼角一挑,“爱妃这话,本王倒是不爱听。你与许明渊的事,京都之人皆知,你如今不过是许明渊不要的破鞋罢了,这可是事实。再者,今夜本王可是不曾将你与许明渊那小子联系一起,倒是爱妃主动提及的呢。”
破鞋?
叶嫤心口一沉,对这二字极其厌恶,眼中也略微荡出半分厉色。
“妾身若是破鞋,王爷你身为妾身夫君,又是什么?破鞋底儿?”
叶嫤不怒反笑。
平乐王瞳色微微一沉,“爱妃可是活腻了?”
“不过是玩笑罢了,连妾身都能对‘破鞋’二字不怒,不与王爷计较,想必王爷定也不会与妾身一般见识。”
说着,便敛神收心一番,起身缓步至床榻旁将外裙仔仔细细的穿在身上。
整个过程,屋外短兵相接,生杀予夺,屋内,烛火摇曳,安静沉寂。
片刻,待叶嫤将衣裙全数穿好,平乐王才敛下眼中的凌厉之色,“爱妃以前可是经常在许明渊面前穿衣?若不然,怎会在男人面前穿衣穿得如此淡定?”
“王爷数次将妾身与许明渊联系一起,难不成竟有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癖好?”叶嫤不答反问。
说着,径直过来再度坐定在他身边,慢条斯理的开始端着茶盏饮茶,继续道:“妾身与许明渊往日虽为有情,但一切也是止于礼数,并无任何出格。”
“爱妃是想说你还是清白之身?”平乐王难得未怒,继续调侃。
叶嫤神色微动,勾唇而笑,“问自己的王妃是否是清白之身,未免太过讽刺。不如,王爷亲身来验证如何?”
他仅与她对视一眼,便将目观挪开,“爱妃便如此急不可耐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在本王面前装羞耻么,如今这么快就变.性了?且你先与许明渊恩爱多年,后又与楚凌轩纠缠不清,如今,爱妃又来媚本王,呵,水性杨花四字,着实是极配爱妃。”
叶嫤淡道:“王爷执意这般认为,妾身也是无话可说。只是清者自清,妾身知晓自己是怎样的人便已足矣。只是……”
说着,目光意味深长的朝依旧瘫晕在地上的柳楚楚望去,“只是,柳姑娘楚楚可怜,仍还在地上昏着,王爷不去将她扶起?她好歹伺候了王爷一日,王爷这么快就忘了美人儿恩?”
他不为所动,“爱妃有这说话的空当,自该亲自去将她扶起。”
叶嫤冷笑,不动。
平乐王轻笑着望她,继续道:“汴京的柳神医,颇有赛华佗之称,医术极其高明。只是,这老头儿性子古怪,不喜悬壶济世,也是可惜,便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威逼利诱,只要他没瞧上你,便是宁死也不愿出手医治。”
“王爷与妾身说这些作何?”
他笑得悠然,“柳神医孑然一身,却对汴京太守的独女极是喜爱,每番云游归来,便喜给其带些珍奇之药。而那太守之女,姓柳,名楚楚。”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
平乐王继续道:“爱妃前些日子不是受了重伤么?爱妃不想让柳神医为你调养调养?”说着,神色微动,继续道:“如今夜色已深,时辰也该是差不多了,那柳神医啊,也该得了消息朝这楚府来了呢。”
叶嫤沉默片刻,终是起身主动的去将柳楚楚扶到了榻上。
“王爷今日勾引柳楚楚,便是为了让柳神医为你医治身上的伤?”待得一切完毕,叶嫤重新坐回平乐王身边,低沉的问。
平乐王勾唇而笑,讳莫如深的道:“岂有这么简单,好歹是神医,自然能人尽其用。”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好生将柳神医压榨是吧?最好是压榨得什么都不剩?
叶嫤仔细将他这话思量,平乐王继续道:“爱妃主动将柳楚楚扶上榻,想来自是有意算计柳神医为你治伤。爱妃且说说,你要如何劝动那怪老头为你妥协?仅扶柳楚楚上榻许是不够。”
叶嫤扫他一眼,“还能如何?对待怪人,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叶嫤径直迎上他的眼,“投其所好。”
他似是有所悟然,轻笑一声,“爱妃所言有理。”
这话刚出,甚至尾音都还未彻底落下,不远处的屋门再度被人砸开。
那名黑衣人依旧是被打得横飞进来的,片刻便重重跌落在地,摔得龇牙咧嘴。
平乐王眼角一挑,“爱妃,靠你了。”
叶嫤心口一跳,“妾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却是尾音还未落下,那地上的黑衣人也瞅上了平乐王,当即就要爬起来朝平乐王袭来,哪知平乐王突然笑盈盈的朝叶嫤道:“爱妃若护不住本王,留着也无用处。本王这人最是不喜讲情面,爱妃可得想清楚。”
叶嫤面色一沉,若非心神被理智压着,此际着实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厮。
她终是吸了口气,当即上前,故技重施的迅速上前猜了那人的鼻子,待黑衣人痛呼之际,她再度抬脚将他一踩,用尽了力道,顿时将那黑衣人踩晕过去。
平乐王啧啧两声,“爱妃又凶猛了。京中最是赫赫的母夜叉之名,该是由爱妃摘得了。”
叶嫤冷道:“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何来还在意名声?再者,即便是母夜叉,也总比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好。”
说着,眼见平乐王眼睛稍稍一眯,她勾唇冷笑,不卑不亢的继续道:“王爷除了逼妾身,除了说风凉话,还会什么?”
平乐王深眼凝她片刻,似如听了笑话,“爱妃既是什么都会,怎还是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叶嫤后话被噎。
平乐王轻笑两声,抬眼顺着不远处那打开的屋门朝外扫了扫,话锋一转,“时辰已是差不多了,爱妃随本王出去招待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