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宅寝殿门外。
殿内灯火通明,秦苓君正侧靠在塌上看书,塌上摆了一个棋盘,上面有一盘下到一半的五子棋残局。
张阳泉看了一眼棋局,奇道:“这盘残局是小妹和你下的吗?”
秦苓君放下书本,没好气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人呢?”
“蓝香玉过来找她,就屁颠颠的跑出去了!”秦苓君哼了一声。
张阳泉忍不住一笑,坐在秦苓思的位置上,笑道:“来,我执小妹的颜色,咱们继续下完!”
于是“啪啪啪”,两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了起来。
秦苓君落下一子后,开口问道:“夫君,各地的叛乱都平息了吗?”
“都平息了!”
张阳泉道:“自从开了军事学院,咱们手下那些将领都长进不少!就说傅友德吧,这次平息叛乱的手段,就非常高明!”
秦苓君奇道:“如何高明?”
张阳泉道:“他先派人把带头闹事的几个人抓起来,拉到城墙上砍了头!”
“啊?”
张阳泉笑道:“当然不是真的砍头,而是用几个强盗代替,他在城墙上换了人,下面的人也看不清楚!”
秦苓君来了兴趣:“后来呢?”
张阳泉道:“他这样一干,百姓们自然愤怒不已,差点闹起来,不过背后的豪绅们却被吓坏了胆,他又趁机派人去索贿!”
秦苓君愣住了:“索贿?”
张阳泉笑道:“是啊,那些豪绅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高兴!他们就喜欢索贿的官员,于是双方约在一起,好好讨价还价了一番。”
“傅友德说每年官府的田税必须达到一个数量。所以豪绅们要想留些田,就必须将分给百姓们的田中,多收取田税!”
“那些豪绅们自然满口答应,结果都被隔壁带头闹事的百姓们听个一清二楚。这些人把情况告诉其他百姓,愤怒的百姓们差点把那些豪绅给打死!”
秦苓君点点头,笑道:“果然是个好办法,让那些百姓们自己瞧清豪绅们的真面目!其他人如何处理的呢?”
“其他人虽不像傅友德处理的那么漂亮,但也基本上让百姓们明白了分田是对谁好。总而言之,分田总算顺利进行下去了!”
秦苓君目视着张阳泉,笑道:“明年咱们能收获更多粮食了吧!”
张阳泉与她相视一笑。
“我计算过,江东一带的土地非常富饶,明年若是不发生干旱,至少能收获七八百万石田税!”
秦苓君又惊又喜:“那养五十万的军队,应该也毫无问题了吧!”
张阳泉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军队不必太多,我更希望多一些工匠,多造些坚船利炮!”
说话间,秦苓君输了一局。
两人收子后,重新开了一局。
秦苓君落下一子,道:“我听小妹说,军械局研制出新的火炮了,比以前的火炮重三倍,是真的吗?”
“是的,那门炮口径有三寸多,目前只有一根试验的坯子炮,成品炮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出来!”
“那攻打杭州的话,还赶得上吗?”
张阳泉微微一笑,道:“攻打杭州不必火枪火炮,有一个人就够了!”
“谁?”
“一个和尚。”
秦苓君愣住了,重复道:“和尚?”
张阳泉嗯了一声,道:“那和尚是灵隐寺的主持,只要说服他帮我们,打下杭州就容易多了!”
秦苓君道:“这也是刘伯温的谋略吧?”
“是的。”
秦苓君并没有追问计划细节,而是说道:“夫君,刘伯温如此尽心尽力为你出谋划策,你是不是也该多关心一下人家?”
张阳泉一愣:“我不是经常让你给他送生活物品吗?”
秦苓君横了他一眼。
“我指的不是这些!你都知道派人把那些大都工匠的家人接过来,怎么就把刘伯温的家人给忘了呢!”
张阳泉忽然道:“你知道刘伯温家里的情况吗?”
“倒也打听过,听说刘伯温原配妻子富氏不能生育,数年前才娶了一个妾室陈氏,为他生下两个儿子。”
张阳泉点点头:“长子刘涟六岁,次子刘璟只有四岁。”
秦苓君微微一惊:“你原来打听过了?那伱为何不把他的家人接过来?”
张阳泉叹了口气,道:“夫人,刘伯温的家人都在处州,而方国珍现在正在攻打处州!”
秦苓君眨了眨眼:“那不是更应该接过来吗?”
张阳泉看了她一眼,道:“你好好想一下,他明知家人处于危险之中,为何不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呢?”
秦苓君蹙眉道:“会不会是他公心比较重,所以把家事放在一边?”
张阳泉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秦苓君怔怔道:“你是说他将来打算辞官归隐?”
张阳泉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他如果真想留这样一条退路,我总不好去把这条路给堵住了吧!”
秦苓君明白了,张阳泉是怕贸然将刘伯温家人接过来,让他误以为是把他的家人当做人质,如此必定破坏君臣之间的关系!
再考虑一下刘伯温的性情,他很可能会这么想。
秦苓君叹了口气,便没有再说。
就在这时,张阳泉突然望着她,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苓君很了解自己的丈夫,问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张阳泉忽然一笑,道:“我派人去接人的话,确实不妥,但如果是你的话,就比较合适了!”
秦苓君讶道:“我派人去?”
“不错!你明天,啊不,后天休沐日时,去见刘伯温一趟,就说帮他把家人接过来,并且承诺他,只要我军打下处州后,你再亲自把他家人送回处州!”
秦苓君皱眉道:“我去就可以了吗?”
张阳泉越想越觉得合适。
“当然,你一向赏识刘伯温,当初也是你请他出山,由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秦苓君横了他一眼,道:“我发现你对刘伯温还真是关怀备至呢!”
张阳泉嘴角抽了一下,道:“这不是你刚才让我多关心人家的吗?”
秦苓君哼了一声,默默下着棋,没有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秦苓思从屋外走了进来。
“姐夫,阿姐,要不然让我去处州一趟,把你们把刘伯温的家人接过来吧!”
秦苓君瞪了她一眼,道:“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偷听我们说话!我来问你,蓝香玉刚才找你去做什么?”
秦苓思目光游移,道:“也没什么啊,就是和我说说闲话!”
秦苓君道:“是吗?只怕是过来探听你姐夫的事吧!你以后做事有点分寸,别把你姐夫的事都给透漏出去!”
秦苓思走到张阳泉身后坐下,嘟囔道:“姐夫又没让我保密,说出去有什么关系嘛!”
张阳泉看了她一眼,道:“蓝香玉找你问什么,是不是杭州的事?”
秦苓思点了点脑袋。
张阳泉摇头道:“这个常遇春,今天过来向我请命攻打杭州,被我拒绝了,就派他媳妇过来探听消息!”
秦苓思嘻嘻一笑,道:“这是好事啊,底下的将领若是都不愿意打仗,那才有的你头疼呢!”
张阳泉愣了一下,笑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不过身为军人,最重要的是服从命令,不然养出一群骄兵悍将,到时候同样头疼!”
秦苓君斥道:“听到没有,以后别老是给别人做探子!”
秦苓思嘟囔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该说的我才不会说呢!”
转头朝张阳泉道:“姐夫,我看你很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来陪阿姐下棋!”
自秦苓君怀孕后,张阳泉便和她分房睡。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也好,那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姐妹也早点睡。夫人,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刘伯温!”
秦苓君讶道:“你不是让我和他说吗?”
张阳泉笑了笑,道:“你们谈话,我顺便去拜访一下宋濂!”
秦苓君点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