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楼戏院所属的治安所院子里人头攒动，所有戏院伙计都在这里排队等待询问。
门外还有不少人正在走进进院子，不少戏院工人们发现这些被叫过来全是他们戏楼的常客。
“哎我说，你们治安员到底行不行呀？不行就别干了，腾出位置让能耐的上。”
天寒地冻的，小风呼呼的吹，虽然有阳光，但冬日里的阳光顶多就是个摆设。
戏院一岁数不大的小伙子，剃着平头窝着身子，两手揣进袖口里不住的跺脚，嘴里发出抱怨。
虽然他们知道发生了命案，可这三天两头的把他们叫过来问话，心里难免有情绪。
尤其今这一大早就把他们从假期的被窝里薅出来，不少戏院的伙计脸上都挂着不耐烦。
只是岁数大了比较沉稳没有把话说出来。
年轻的平头小伙见他的话引起了不少人赞同的嘀咕，昂着头，脸上更带上了些许张扬：“这一天到晚的，你们问了我们几遍了？没完拉？凶手抓不到，谱倒是没少摆。”
戏院伙计的声音不大，起先只是自己嘀咕，院里的治安员们也都忙着记录，没人搭理他，就当是个初入社会的毛躁小子。
可谁承想，平头小伙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提高了不少，说出来的话让整个治安大院里嘈杂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铁奎负责案件的问询排查，顶着双熬红的眼珠子，本来就没剩多少好脾气。
听到平头少年的叫板，眼神冷冷的就扫了过来。
还没等他说话，平头少年就被一名上了岁数黑脸大叔快步跑过来照脸上呼了一嘴巴子。
黑脸大叔穿着中山装，像是小领导打扮，铁青着脸一连抽了平头小伙三个嘴巴子，才算解气骂道：“刘家老二，你个小毛猴子，显着你了，给我老实呆着，回去在收拾你。”
中山装教训完平头少年，脸上挤出的笑容走向铁奎：“铁同志，这是我们街道刘铁匠家的二小子，从小惯坏了，您多担待，回去我收拾他。”
铁奎抱着膀子点头，照样还是冷着一张脸，半点没给中山装面子：“刘主任，事情都严重性你也知道，别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知道知道。”刘主任冷汗都下来了，赶忙举手保证：“这刘家老二您放心，他是我看着他从小光屁股长大的，绝对不是作奸犯科的坏种。”
铁奎点点头，接过街道刘主任讨好递过来的大前门，叼在嘴上抽着，巨大的压力下也没心情寒暄，继续扫视着院子里的人群。
整个治安所院子，不，或者说是整个四九城现在都笼罩着一种看不见的紧张感。
四九城所有治安人员在各个所属街道的人员带领下进行排查。
一旦发现不明身份的，或者核对不上信息的，则是立马带走审问。
城外部队也已经是警戒状态，已经抽调了不少战士配合治安局进行城内的摸排工作。
戏院工人这边是重中之重，因为所有证据都表明蒙面人很是熟悉戏院的情况，包括戏院听戏的常客也被他们所属的街道主任带过来问话。
对他们的身份过往由街道上做出保证。
确保所说属实。
街道主任这个级别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雷霆计划的知情人。
所以刘主任反应才会那么激动。
治安局这边铁奎还在带人有条不紊的进行询问，检查手上有无握枪老茧，是否练过功夫，身形等等的和蒙面人进行对比。
朝阳则根据发报机电池上有的五金交电公司的钢印来到他们南大街的商铺，准备从供货记录上下手，寻找线索。
在商铺翻箱倒柜的把交货记录找出来，朝阳立马带着名单来到户籍所查询地址。
“朝阳，这个叫王铁蛋的，我这里没有记录，会不会是他们公司把人名记错啦？”
户籍所档案室的办公桌上，散落大量的档案袋和记录册。
一年轻的治安员翻查了好几遍才把脑袋抬起来，带着疑惑：“要不要在去交电商铺那里让他们再确认一下？”
年轻的治安员把册子轻轻的推到朝阳面前，看出眼前这位主儿情绪不高，也没敢像往日一样耍耍嘴皮子开他的玩笑。
“不用了。”
朝阳靠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本来就是好几年前的记录单，就是再去他们也记不起来。”
在拿到记录的时候，朝阳看着名单上的人名，心里就有种预感是化名。
可真查不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预感到结果，可还是令人不爽。
又一条线索断裂，愤怒归愤怒但案子还是得查，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朝阳还是决定在熟悉戏院的人身上下手。
因为这是蒙面人唯一露出的破绽。
外面治安员们向疯狗一样的忙碌，治安总局里赵虎倒没什么紧张感，正跟厨房的陈保国研究着改善伙食。
“虎子你这不难为我嘛？”
厨房里陈保国正在清洗因为去毛而烧的漆黑的猪后腿，在听说赵虎要做二和面饼子裹肘子肉，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两条猪后腿放在家里那是能吃好几天，可局里一百多号人，一人都够不上一嘴的。”
陈保国把清洗完的猪后腿扔到案板上，满是油污的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诚恳给出了建议：“不行就按我说的，炖上一锅肉汤泡饼子吃保证把他们鼻子给香冒烟喽。”
赵虎摇头：“逗馋不逗嘴的也忒小家子气了，没看到弟兄们这两天都忙成什么样啦？”
“那你说怎么办？”
陈保国不服的撇撇嘴，心里对赵虎的行为不能理解，这年头有肉汤喝还不知足？要上天吃龙肉？
“怎么办，凉拌呗。”
赵虎掏出钱包：“走，咱俩一块买点肉回来。”
说着话，就把厨房里的菜筐背上：“上好的五花肉切成大块炖上，拿大饼裹着吃，一口下去满嘴流油，那才叫香。”
“那可说好昂，是你小子自愿请客的，可别找我报销，我们局里的伙食费可是有数的。”
陈保国拗不过赵虎，被推着走出门外，就跟管家婆似的，就怕自己那点仨瓜俩枣的给花没了，嘴里嘟囔就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