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对他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情,尤其是最后那次见面,在她的设计下,他被宇坤和同校的男生按在地上殴打……那满脸是血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在这一刹,她忽然不怨他、不恨他了。
就算他害她家庭破裂,害宇坤身败名裂,害她和儿子安之母子分离……毕竟,是她先利用了他将近三年,是她,欺骗他、玩弄他、还在最后狠狠地羞辱了他。
而且平心而论,相对于自己过去的做法来说,这几天谢松柏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心中隐隐的怨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可以等,可以去努力,直到抹平他心中的仇恨。
直到那一天,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就算是两清了。
等到那一天,她顾小青,也可以昂首面对世间万物,无愧于心了。
到了那一天,在选个清静的地方,谋一个可以安稳度日的营生,带着儿子安之,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天边云卷云舒,这一生,也算无憾了吧。
夜色重了。
书房办公的声音仍然毫不衰减。
她悄悄下楼,舀了一些米,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谢松柏早上买回家的皮蛋和瘦肉。
小伙炜炖下,锅里的材料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她就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里开始弥漫起一股皮蛋瘦肉粥的浓浓香味。
谢松柏正在回复一封邮件,忽然响起敲门声。
门根本没上锁,他刚刚听到顾小青下楼去了,但是没留意,别墅的门被他进来时带上了,他不担心她会跑出去。
“干嘛?”他说。
“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谢松柏眯了眯眼,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书房。
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要进就进,别打扰我工作。”他说。
小青推开书房进来。
浓郁的香味在书房飘荡开来。
谢松柏转过头,看见她端着一只碗。
在他愣神期间,这只碗已经被放在他的桌子上。
一碗熬得绵软、黏稠,可以想象入口即化的皮蛋瘦肉粥。
这是他最爱吃的一种粥。
有一两秒钟,他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粥,不知所措。
然后他转过身看她,发现顾小青已经转身出门,还把门带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讨好他?取悦他?
或者……他是不是,该高兴她记得起他的一种喜好?
不不不,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该不会以为他会因为这一晚深夜的粥,就大发慈悲,放过她和安宇坤吧?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嫌弃地把这碗粥摆在一边。
他继续回那封邮件,可是皮蛋瘦肉粥浓郁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
怪不得这么饿。
他瞅了一眼那碗粥,过了一会,又瞅了一眼,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端起了碗。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么讨好我,可以持续多久。
他乘起一勺,迫不及待的喂进嘴里。
好香!
下一秒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真烫啊!
谢松柏干干净净的吃完了那碗粥,又把该回复的最后几封邮件一一回复后,已经十一点了。
他合起电脑,收拾好桌面,拉开书房门走出来。
客厅里有一盏灯,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他推门走进卧室里。
床头灯亮着,顾小青已经躺在被窝里,刚刚洗过的头发没完全干,发梢湿答答的。
她快睡着了,听到声响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兴趣特别浓烈。
都快迫不及待了。
谢松柏冲进卧室洗了个战斗澡,赶在她彻底睡着前,躺上床,一把把她搂过来。
“嗯……”她迷迷糊糊地埋怨。
情不自禁的笑意涌上了心底,随之而来地还有汹涌的冲动。
他重重地吻上她的脸……
……
天空一片阴霾,尽管滴雨不落,但可以预知马上就有倾盆大雨。
入秋前的最后一场雨,看来要延绵数日了。
A市的早晨似乎一点也没受天气的影响,依旧繁忙而热闹,小跑的上班族,中规中矩的红领巾,出门买菜的大妈,晨练的老爷爷……构成这个城市一天最早的景象。
谢松柏下了车,心中还在回想刚刚出门前,她问他“今天也要回来吧?”
他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他想,她应该知道答案。
嘴角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抹笑意。
刚进公司的大厅,就听见一阵喧哗。
几个保安把一个男人围在中间。
前台小姐上前来报告:“谢总,安氏的总经理一大早就来说要见您。我们说您还没上班,他非要上去等。”
谢松柏看了一眼被保安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五分钟后,让他来见我吧。”
五分钟后,安宇坤站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谢松柏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这个比他小一两岁的男人,刚刚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事业,但是仍然衣着整洁,看起来光鲜亮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等教育吧,可以教会一个人如何伪装自己。
很久。
安宇坤忽然笑了笑,有些嘲讽的,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他自己。
“不请我坐下吗,谢董?”
谢松柏一摊手,“请便。”
安宇坤沉默着。
他本来心中有很多嘲讽想要当面说给他听,可是当他一路从楼下走上来,一路看着这迅速崛起的商业神话是多么的灿烂辉煌,原本想说的那些话都说不出来了。
美国留学、靠着女人发家……
即使有再多的外部因素支撑,对于一个没有文化、混迹于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来说,要在短短的一年内,把一个品牌从无到有,从有到出名,再到不可取代,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