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也不跟福珠闲扯,边从昨日剩下的半桶水里头舀水,边说道:“福珠你是会做衣裳的吧?那我们的衣裳都交给你可好?我们做其他的,你就把这个包圆了。”
福珠原本还在碎碎念,听见有事情吩咐,立即就答应道:“行呀!我会做衣裳的,我还挺喜欢做这个的呢。”
特别爽快。
陈喜见她真的喜欢的样子就笑了道:“那可得麻烦你了。”
福珠嘻嘻笑道:“喜鹊姐姐别客气啊,都是应该的,我既不会做饭也不会修补屋顶,做做衣裳还是成的。”
这孩子说起来也不停,把自己为什么学做衣裳给交代了。
原来吧。
福珠还真的就是为了逃避下厨做饭才专心学女红的。
陈喜只是对她温和地笑笑,接着她的话题说两句。
动作不停。
把多年发黑的砧板和五花肉洗干净后,又打回来一桶水。
这天气水都冰得吓人。
陈喜才想起她们都还没洗漱呢,于是把热水压上一锅。
“福珠你把点心那些分出来后就去把牙粉那些拿过来洗漱吧,顺道问问鱼儿和玲珑洗漱没有,得护好牙口。”
牙坏了这边可没有牙医的,而且不讲卫生很脏的。
福珠正专心剥着鸡蛋壳,闻言眼睛亮亮地乖巧道:“好嘞!”
陈喜瞧见她那么有精神,也不禁会心一笑,又交代道:“顺道让她们帮忙把吃食看好,三少爷那模样怕是饿狠了,平时注意些,别让他把咱们的食物偷了去。”
“这他若来个生吃,浪费吃食不说,人怕是还得出事。”
“可千万不要低估一个饿狠了的人。”
福珠听完剥壳的动作顿住,旋即无法想象地惊叫道:“不能吧?!”
仔细想想又觉得有道理。
福珠待不住了,小嘴叭叭说道:“不行,我得先告诉鱼儿姐姐去,咱们的东西本就不多,怎么还能被浪费去!”
她说着就把东西丢下,转身朝正院那边小跑而去。
陈喜连忙叫住她说道:“顺道把那些绿叶子蔬菜带过来!”
小厨房外。
福珠还没走远,听见乖巧地就答应一声,又跺跺冷得发僵的脚,嘴里直抱怨道这天儿怎么能那么冷呢?
真是老天爷都欺负她们这些小丫头,实在是太过分啦!
福珠气鼓鼓地朝那边跑去,觉得哪里都让她不顺心。
小厨房内。
陈喜烧起大锅热水,煮上一锅热粥,此时米水已经烧开,滚滚热气腾升,温暖又熟悉的柴火味也将她包围。
虽然自己出身不够好,但有时候也挺庆幸这一点的。
陈喜苦中作乐,觉得如果她不是农家出身,自小又独立,怕是也不会起灶火,估计遇上这种情况也只能干瞪眼。
万幸她够努力,也喜欢学东西,所以什么都会一些。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散。
陈喜向来独立。
趁着大锅里的米汤翻滚,刷刷磨两下菜刀,再把五花肉细切出来,姜也刮开姜皮,细细切成丝备用。
白菜她想想耐放些,便也不打算使用,还是用小青菜吧。
陈喜打算简单做个猪肉青菜粥,耐吃还养胃,姜丝添加风味还能驱寒,大冷天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还是很棒的。
粥大火烧开后就可以下五花肉碎和姜丝,香味迸发。
丝丝缕缕的香味从小厨房的四周飘逸出来勾人心神。
躲在阴冷柴房里头的小孩子正盯着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
咽咽口水。
小少爷已经饥肠辘辘,肚子里的五脏庙发出严重的抗议,胃都缩成一团拧着疼,叫他冷峻的小脸更僵硬。
漂亮的唇线抿得死死的,眼睛死盯着不断飘出香味的地方。
陈喜很灵敏,一下子就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不禁扬起唇角笑起来,稍微偏头视线就对上了。
抓到喽。
陈喜无声地对着那边笑说着,表情十分亲和,仿佛是个跟自家调皮的弟弟玩捉迷藏的大姐姐似的温柔。
天还是很暗,但对方的笑容十分刺眼,叫小少年一僵。
但他没有再躲。
反而像虚张声势似的站出来,就这么冷冷地看向陈喜。
殊不知心已经在打鼓,稚嫩的心里正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方态度又为何如此反常,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盼着他遭罪的人,例如他道貌岸然的大伯父大伯母,更有对着他露出贪婪目光的人,例如那些处于最底层抢占他物资的粗使奴仆们。
当然那些惊恐,骇然,嫌恶的目光,自他懂事起也没少见。
可是...
为何?
为何她竟然还能对着他笑出来?
小少年疑惑极了。
另一边。
陈喜见他身形单薄地站在冷风中,莫名透着一股子倔强,小小的身影莫名和幼年的自己重叠,内心触动。
“三少爷?傻站着做什么?过来这边吧,冷坏了你我可赔不起?”
陈喜照看着大锅里头的热粥,略微搅一搅香味扑鼻。
香得很。
她见对方不动,小脸都被冻得发白发青,着实难忍。
昨夜里头又是喂姜汤又是给擦身的,还接二连三地起夜照看。
感情白费了?
陈喜见状便故意哼笑一声道:“还是说...你根本不敢过来?”
她话音才落。
对方就踏踏实实径直过来,无声无息的还挺快速?
陈喜回头想再看一眼,这孩子就已经出现在小厨房门口,冷不丁地将她都唬了一跳,随之调笑起来说道:“不该说你是属小狼的,这身手,分明是猫系...”
小少爷瞪着眼前的奇怪少女,觉得她当真古怪的很。
于是矜持又直白地说道:“你真的很奇怪。”语气肯定。
陈喜听见他的声音又是眼前一亮,是清亮的少年音。不看他那么狼狈的模样,光听声音当真符合一位小少爷的身份。
“哪里奇怪?”
陈喜好奇地询问道,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是位很矛盾的人,观外表他是即狼狈又透着属于他的倔强,五官看着精致非凡,若是端着架子就像似矜贵的仙子似的,可他的眉眼又带着一股子野蛮的狠劲儿。
她喜欢这样的矛盾体,叫她觉得很稀奇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