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丰心里咯噔了一下,磨着牙低声斥责宁依棠,“你不要继续惹怒他了!”
宁依棠却倔强地抿着唇,死也不愿跟卓煜服软的模样。
“韩子丰,想让我退兵是吗?”
卓煜薄唇轻启,明明跟韩子丰说话,眼睛却盯着宁依棠,有种要把宁依棠剥皮抽筋的森冷意味。
“当、当然。”韩子丰心里忐忑,说话都结巴了。
卓煜嘴角向左上挑起,充满了不屑,“你用宁依棠威胁我,不过是装装样子吧?宁依棠坐拥棠庄,对你帮助很大,且手下招揽了不少高手,你根本不敢杀她。”
韩子丰脸色更加不好了,握着剑的手在轻颤,卓煜竟然看出来!那他就没有让卓煜退兵的把柄了!
“不过,”卓煜话锋一转,眸子里满是运筹帷幄的高傲和凌厉,“你要是把宁依棠和棠庄统统都交给我,我就退兵,并且不再插手你造反一事,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坐上皇位,我就奉你为主!”
转机一瞬而至。
韩子丰瞳仁放大,心潮澎湃。
不过,韩子丰原先的计划中,没打算把宁依棠交出去,更没打算把棠庄送出去。
“不行,棠庄不能落在卓煜手里!”宁依棠第一个不同意。
韩子丰淡淡撇了宁依棠一眼,宁依棠当然不愿意。
宁依棠和卓煜交恶,卓煜势力又大,棠庄到了卓煜手里,就没宁依棠的份了。
而且宁依棠自己到了卓煜手里,都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呢?看卓煜那愤怒的样子,估计不会好过。
但是韩子丰在意宁依棠吗?
他当然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的利益。
失去棠庄这个钱袋子,挺痛的,但是韩子丰的大军已经成了气候,不再需要大量金银的支撑。
这次回去后,韩子丰要即刻发兵,攻打京城。没了卓煜的阻拦,韩子丰有十二分的信心,登上帝位。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韩子丰的,区区棠庄何足挂齿!
再说了,宁依棠把棠庄经营得像铁桶一样,韩子丰部署了好几次,试图插手棠庄经营都没有成事,只笼络了沈修文,在兵器制造方面说上一些话,其他的根本动用不了。
既然棠庄不属于韩子丰,那送去也没什么关系。
“好!”韩子丰果断应下。
卓煜看着宁依棠歪了歪头,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再说,这就是跟你一条绳的蚂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你!
宁依棠亦是愤怒地瞪了韩子丰一眼,韩子丰只当没看见,跟卓煜说:“你先退兵,我再把人给你。”
卓煜不悦,“我退了兵,你却反悔怎么办?”
韩子丰笑言:“这你放心,我一点也不想跟你成为敌人!”
卓煜思索了片刻,不想继续纠缠,退了一步,“我今晚就会退兵,明天一早我要在村口见到她!”
“好!”韩子丰爽快同意。
卓煜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怒气未消的样子。
宁依棠咽了咽唾沫,挺害怕的。
韩子丰笑了笑,收起长剑,安慰道:“别怕,你要是死了,卓煜很难把偌大棠庄全部吃下,所以他肯定不会杀你。”
宁依棠撇过头,不想跟韩子丰说话。
韩子丰又给宁依棠松了绑,继续赔罪,“别生气嘛,我这也是为大局考虑,再说了,我可没有抛弃你,只要你接近卓煜后,趁机杀了他,我许你的荣华富贵依然作数。”
“那我也要有命享受那荣华富贵。”宁依棠有点气急败坏。
杀卓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韩子丰朝隐二看了一眼,隐二意会,递给韩子丰一个小瓶子。
韩子丰接过后,放在宁依棠的手里。
“这是穿肠毒药,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卓煜饭菜中,他立即暴毙,你也不用被怀疑。”
宁依棠端详着手里的小瓶子,眸光有点阴沉。
韩子丰审视着宁依棠,“你不会还舍不得吧,他都那么对你了!根本没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不知道要怎么惩治你呢?”
宁依棠猛地攥紧手中毒药,一言不发,脸色黑沉地快步离开。
隐二担忧地问了一句,“她去了卓煜那里,会不会背叛我们,跟卓煜联手?”
韩子丰深吸了一口寒风,“就算她跟卓煜联手又怎么样,区区棠庄根本拦不住我们的大军,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没用了!”
“再说,我们这次回去立马整兵出发,成败与否,全凭实力!就算是卓煜反悔,也未必拦得住我们!”
隐二点了点头,“皇子有数就行。”
韩子丰自信地扬了扬眉,“你也不用高看卓煜,一个为情所困,又自大狂妄的傻子罢了!”
“宁依棠这种女人,极其清高,自尊心很强,你哄着她对她好,她便会为你考虑,听你的话,可若是像卓煜那样舍不下面子,非要压宁依棠一头,只会适得其反,让宁依棠更加恨他!”
“强强对决下,必要两败俱伤!说不定我们能渔翁得利,轻易闯入皇城,拿下皇位。到时候宁依棠杀了卓煜,所有禁卫军以及定南王府的势力都会归我们所有。至于棠庄,我高兴了就赏给宁依棠,不高兴的话……”
韩子丰轻蔑地笑了一声。
翌日天亮,韩子丰的人传回消息,卓煜果然退兵。
韩子丰便将宁依棠带到村口,交给卓煜的人。
卓煜甚至都没有亲自来接,足可见对宁依棠的厌恶大于喜爱了。
马车远走后,韩子丰对身后默默跟着的林毅说:“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今天开始归队吧!”
林毅顺从地听令。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早上,最后停在一处山脚。
宁依棠浑身都变得僵硬,因为这里是桃山。
思绪一下子被拉扯,记忆的碎片接二连三地浮现。
“我给你种桃林,你长大以后就嫁给我好不好?”
“好呀。”
那是幼时无心的承诺。
初见桃林,宁依棠很是喜欢,却忘记曾经的承诺,他欲言又止、略带责怪的模样,依然清晰。
后来,想起了一切,却是心肠寸断、分崩离析之时。
再后来,又纠纠缠缠太久,桃林似乎成为了定情之所,来到这里总能心软几分。
可惜最后,江水滔滔,淹没了那一纸契约,将这一切划上了句号。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宁依棠不想来,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