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牵着夏卿也,一步步朝中间发光的巨大物体走去,视线始终眷恋贪婪地黏在她身上,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也不在乎。
路过三人时,他连头都没偏一下。
倒是夏卿也嗅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清冽气息,脚步微动,轻轻唤了一声,“时墨?”
时墨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那个男人视线冰冷地扫过来,俊美妖邪的脸上忽如风雨欲来般阴沉彻骨,毫不掩饰对他的强烈杀意。
这人……和自己有仇?
时墨漠然地与之对视,冷灰色的眸子闪着琉璃般的冷冽幽光。
目前尚不清楚对方底细,但从气息上就能判断出绝非善类,非常危险,那双美丽妖邪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疯狂地席卷扩大,不顾一切。
真正动起手来,怕是讨不了好。
但在这场眼神较量中,两人不相上下。
他自幼就与死亡相伴,与时间赛跑,安魂夺命,精神意志可谓强大,在游乐园战胜魔意时连监察使都很意外,所以,至少在气势上,他不会输。
不过旁边的季锦里和夏冰就没那么轻松了,两人并非风暴中心,只是站得近被波及就感觉像是被野兽盯上一般浑身僵硬,冷汗直冒。
真正站在视线中心的人,其实是夏卿也。
左边是君湛,右边是时墨,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自然感觉到了。
君湛是什么想法,她没有用读心术去看,以对方的实力应该也读不出来,但既然又叫姐姐又想娶她,估计是个性情偏执爱炸毛的醋坛子,那为什么针对时墨就很好理解了。
至于时墨,这人心思难测就当他是吃醋好了!
婚礼现场,两个男人为了新娘针锋相对,大打出手……激动人心的画面要出现了吗?
夏卿也蒙在盖头下方的脸都激动出了红晕,内心叫嚣着“快说点什么啊”“打起来”——
然后,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时墨终于开口了。
“我叫时墨,是新娘的朋友,还有这两位是她的徒弟和师侄,作为婚礼的见证人,还未请教阁下尊讳。”
夏卿也:“……”见证人,呃,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听到这里,君湛倒是收敛了些杀意,狭长上挑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神情似笑非笑,然后落在夏卿也身上,再次恢复成柔情蜜意的样子,柔声道:“婳,是他说的那样吗?”
夏卿也翻了个白眼,“我确实收了个徒弟,也有个师侄,他们也来了吗?”
至于时墨,谁要和你做朋友!
君湛的杀意收敛后,季锦里和夏冰终于恢复行动,闻言赶紧和夏卿也打招呼,只说是不放心她跟来看看,隐去了被藤条抓来那一段,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不好直接告状。
“既然是婳的门人,那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不过这位……”君湛神情倨傲地看着时墨,“似乎婳并未将你视为朋友,我也没有邀请过你,擅自闯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时墨淡漠地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谁?村民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和你有关?”
君湛冷笑一声,“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别说你只是个无能的小掌门,就算当年玄门第一人时不予在我面前,都只有磕头流涕的份!”
时墨眼眸微缩。
虽然他对时家没什么好感,但家族历史还是知道一些的,在本部的祠堂里挂着九幅图,皆是历代实力突出,为家族做出重大贡献的时家人画像。
其中有一幅上面的人名字就叫时不予。
没记错的话,时不予是初唐人士,难道这人从那个时代就活到现在?
“你是妖?”他问道。
君湛又是一记冷笑,语气不耐烦起来,“今天是我迎娶婳的日子,不想动手,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滚!记住,永远不要再出现,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比时不予还惨!”
时墨面色阴沉,他对一千多年前的时不予怎么死的没兴趣,但此人若真是活了那么久的妖,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现在走了的话,季锦里和夏冰怎么办?烟门里的村民怎么办?还有夏卿也,她到底怎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如愿》背后的真相还没查清,如果和此妖有关,那可真不得了!
就在他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应对方法时,君湛却没有任何预兆地抬手,食指尖迅速变青,从中射出一道细小如针的绿光,直指时墨心口。
周围光线并不明亮,这细如牛芒的绿针射出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时墨从开始就保持着警惕,几乎发觉不了。
事实上,即便发现想避开也很难。
绿针瞬息而至,他只能堪堪侧身避开要害,若隐若现的绿色锋芒闪现,直接没入他左臂中。
季锦里就站在旁边,但从头到尾没看见发生了什么,见时墨突然侧身,随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里一紧,“你怎么了?”
夏冰也没看到绿针,但他看见君湛抬了下手,接着时墨就动了,前后一联系便有了猜想,“他对你做了什么?”
时墨按着手臂,绿针没入的地方并无不适,不疼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正是这样,才让人不得不重视。
“没意思。”
夏卿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抬手将盖头扯下来,扔在地上,“这婚礼跟闹着玩似的,既然你不诚心娶我,那就算了。”
君湛脸色微变,急忙解释道:“婳,我是诚心娶你的,没有闹着玩的意思,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我如果不是——”
夏卿也将被他牵着的手抽出来,反手伸到面前,淡淡道:“解药!”
君湛急切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慢慢转化为不可思议,嘴巴翕和,突然低头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
夏卿也耐心地伸着手,也不催促,就那样神色莫测地看着他。
笑了好一会儿,君湛终于停下来,低着头,看着伸在面前白皙的那只手,眼皮了起,视线从下往上盯着她。
“你在向我要解药?”
“是。”
“为了姓时的?”
“是。”
“哈!”君湛短促地笑了一声,眼里的怪异再次加深,使得那张本来就妖媚的俊脸更加邪性。
“姐姐,你不是说过要杀光时家人吗!我在帮你呀!你怎么还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