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戟劈王越
兖州。泰山郡。
暮色霭霭,秋风瑟瑟。
南下通往奉高的幽深驰道上,道路两侧尽是黑漆漆的茂密树林,愈靠近泰山山脉,植被愈丰茂。
“踢踏……踢踏……”
东平陵距奉高约一百二十里,原本过嬴县时要休息的,但只剩不足四十里路程,陶应一行又是健马拉车、良驹代步,行脚速度很快,便继续南下。
此时已转过巍峨泰山,奉高城遥遥在望。
“喔……”
哈切连天的陶应,坐在丁氏的马车里,垂着脑袋,困意止不住的涌了上来。
同车的丁氏,也许昨夜的长时操劳,虽断断续续睡了一路,也还没有缓过劲来,此时还在沉沉熟睡。
马车外,铁塔似的典韦手拎黝黑大铁戟,乘骑黑色凉州大马,一双犀利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马车的另一侧,则是十二岁的曹昂,没有受到曹操基因的影响,个头高挑,此时头戴钢盔,身披铁铠,手提钢枪,腰挎雕弓,显得威风凛凛,英气十足。
许是天生就喜欢这种军旅生活,虽然从早晨到傍晚走了一天,曹昂身上不见一丝的疲态。
在马车的最前方,白衣白马,身背一柄重剑的邓展头前开道。
由于处在陶应地盘腹地,邓展神情显得很放松,脸上不时露出一抹喜色。
“再有二十里,就到奉高城了!”
这一趟随陶应出远门,一走就是一个月,邓展也有点想家、想朋友了。
“嘣……”
倏然,一道轻微的弓弦声传来,邓展、典韦心脏犹如遭重锤,皆猛然一跳,神色骤变,犀利的眸子闪电般循声射去。
“唏律律……”
许是感受到了危机,陶应空置的坐骑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嘶鸣,似在向主人示警。
“嗯?”
在马车中正打盹的陶应,陡闻战马的示警,人瞬间清醒,立即坐直了身体。
“有刺客!”
邓展大声示警的同时,已拔出重剑,迅疾对空一击。
“主公小心!”
几乎与邓展同步,典韦也大声朝马车里的陶应示警,一边驱马冲到陶应马车之前,一边将手中的大铁戟高举横挥。
“叮……”
“叮……”
先后响起两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两支狼牙利箭分别被邓展、典韦击飞。
“连珠箭!”
邓展眉头一挑,这是他第二次遇到能射连珠箭的高手。
“何方宵小,竟敢在泰山谋刺?”
邓展击飞利箭的同时,从胯下快速摘弓搭箭,也是两箭,行云流水般射出。
“叮叮……”
随着两声金铁交鸣声传来,前方树林中窜出一队人马,大约十数骑,衣衫杂乱,但却个个手持兵刃,目光犀利,精神抖擞。
“若没有猜错,你就是邓展吧?”
为首一人驱马行至距邓展二十多步停下,犀利的目光瞥了一眼邓展,从他头上越过,望向从马车中钻出,跨上战马的陶应。
“陶应?”
凝视着战马之上的陶应,眸子微缩的王越,忍不住暗赞一声。
漆黑的眼睛,浓密的剑眉,颀长的身材,看着就英伟不凡,王越终于明白为何各方势力容不下陶应了。
“他有帝王之气!”
在王越打量众人的同时,众人也在打量着王越。
“你是王越?”
在邓展的认知里,能射连珠箭的除了他和史阿,就剩下一个王越了。
“是你杀了我弟子史阿?”
王越将目光从陶应身上收回,顺带瞥了一眼典韦,又盯向邓展,眸子变得阴鸷。
对于游侠和刺客来说,他们一般不会正面去与人对决,尤其是一挑多,那是忌讳,基本都是在躲在阴暗处下黑手。
“听说,你能空手入白刃?”
王越敢肯定,史阿失手被擒杀,多半是落在像邓展这样的同道手中。
“我是杀了一个至死不敢报出性命的胆小鬼,他似乎也能射连珠箭。”
实锤了王越的身份,邓展知道今日之战不可能调和,眸子变得冷漠,握着重剑的手又紧了几分,浑身散发出浓浓战意。
“那你就替我弟子偿命!”
王越一双宛如星辰的朗目,死死锁定邓展,驱马疾驰。
“邓某就看看你比史阿强多少!”
迎着王越射来的冰冷杀意,邓展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毫不畏惧地催马迎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炸响过后,众人尚未看清二人的招式,就见王越与邓展皆已离鞍,
在空中急速相击着落在驰道上,挥舞重剑缠杀在一处。
“嘶!”
星火迸溅,剑影凛冽,杀气腾腾,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就是武侠中描述的剑客对决?”
邓展与王越之间的生死对决,看得陶应眼花缭乱,又不乏赏心悦目的美感。
陶应上一次看邓展与人生死对决,是在济水边,那时的对手是典韦。
不过典韦不是用剑的,也不是用巧的,纯力量型的坦克级选手,与邓展过招,除了惊心动魄的暴力,丝毫没有美感可言。
“没意思,恶来,杀了这帮人,一个不留!”
王越带着弟子上门来寻仇,而且在半道埋伏,显然已跟踪多时,陶应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主公稍候,待俺灭了他们!”
刚刚被王越轻视,典韦心中早已冒火,若非邓展先找上王越,典韦早就冲上去将王越一戟两断。
“敢谋刺俺主公,皆死!”
典韦冷哼一声,手中的一对大铁戟轻轻在地上一点,胯下战马长嘶,朝着王越的一众弟子杀奔而去。
“唏律律……”
在典韦冲上去的同时,陶应也动了。
“昂儿护着马车,只准放箭,不准上前!”
曹昂早已跃跃欲试,陶应立即警告一声,不仅马车要人护卫,关键王越带来的人非一般汉兵可比。
“咯踏踏……”
马蹄声急促,手提钢枪的陶应,踔厉风发,虽没有披甲,但气势不减,迅猛如同闪电,惊艳好似飞鸿,英武十足。
“这方是我心中的英雄!”
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但蔡琰还是忍不住掀开马车窗帘,透过缝隙捕捉陶应的身影,面色潮红。
“夫君!”
被惊醒的丁氏,听到陶应给曹昂的交代,也顾不得害怕,掀起车帘,望着陶应策马疾驰的背影,目光熠熠,心潮起伏。
……
“噗……”
“嘭……”
“呃啊……”
犹如洪荒猛兽般的典韦,挟雷霆之怒,一接近人群,手中的一对大铁戟便左刺右砸,首当其冲的两名尚未来得及出手的王越弟子惨叫一声,坠落马下。
“死!”
只比典韦慢了半拍的陶应,借着游侠们被典韦的凶悍吓得一滞的机会,左右出枪,刺死两人。
“嘭!”
“啪!”
凶悍如典韦,凶性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见手中的一对大铁戟犹如高速旋转的风轮,不停地抡起砸下,所过之处,残肢飞舞,脑浆横流,肠肚遍地。
“唏律律……”
乐得痛打落水狗的陶应,不时捡漏补枪。
“咻……”
郁闷的曹昂,也不时拉动弓弦,对着已丧魂失魄的游侠下黑手。
只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王越带来的十多名游侠无一漏网,皆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唯余四处惊散的战马,仰首悲鸣。
“屠夫!”
“魔鬼!”
已跃出战圈的王越,脸色铁青,匆匆瞥了一眼满地人马混杂的残肢断体,幽冷的眸子望着陶应,发出仇恨的怒吼。
“恶来,杀了他,我们还要赶路!”
对王越的愤怒,陶应理都没理,语带不屑地交代典韦一句,收枪朝马车行去。
王越不可能为自己所用,陶应也不打算劝降。
“诺!”
瞪了邓展一眼,浑身血迹斑斑的典韦二话不说,抡起大铁戟直取王越。
“铛!”
“噗!”
与邓展一战已消耗大量体力,又被满地惨死的弟子一激,王越的反应迟钝了许多,没撑过一个回合,重剑被典韦一戟磕飞,另一戟刺穿了他的胸膛。
“呃啊……”
堂堂虎贲帝师,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带着浓浓的不甘追随他的弟子而去。
“昂儿,收拢战马。”
“恶来,子诚,挖坑将这些人埋了。”
……
“这里怎么这般拥挤?”
华灯初上时,浑身血迹斑斑的陶应一行方进入奉高城,只是没有走几步,便被一眼望不到头的各色车驾挡住了去路。
“主公,这些人都是商队。”
邓展略一打听,便弄清了状况。
“他们是来奉高做生意的,除了空车,拉的全是钱。”
对于商队,陶应是十分欢迎的,无论是治下的发展,还是未来国家的建设,商队不可或缺。
“全是钱?”
“没有货物或粮食?”
陶应一怔,诧异地望着邓展。
“主公,眼下的徐州、青州、兖州及冀州四郡,皆不缺粮,也不需要外州的货物,所以商人只能拿钱来收购农具、食盐、布匹等州内货物。”
邓展不知道陶应为何面色突然变得难看,小心解释了一句。
“破铜烂铁,并不是我所要的!”
陶应坐正身体,再次眺望一眼密密麻麻的各类货车,脸色渐渐变得冷峻。
“立即传令治下各州,暂停钱物交易,以等价粮食、布帛易物。”
“恶来,你我二人立即连夜赶往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