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故作镇定的眼神里有着慌乱期待,甚至还有一丝幸福的甜蜜。
昨晚的她在医院睡着了,一定是他把她送回来的,因为挂水而肿起来的手背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淤痕,大概是热水袋的作用。
她知道坐着睡之后脖子和肩膀会酸疼很久,可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昨晚在医院是他做了她的枕头,是他把她抱出医院,就这么一直抱到她的床上……
光是想象就让她满脸绯红,镜子里那个眼如秋水,春心萌动的女人还像是她吗?
她从未想过傅梓君这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再次摇摇欲坠。
他是她一直渴望得到,却始终无法靠近的男人,没想到在自己将要放弃的时候,他竟然主动走了过来。
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他们会幸福地在一起,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孩子!她脸色一白,爱子俊俊那张漂亮的脸蛋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他白着脸,愤恨地望着她,“我不要你做我妈妈!你不配做我妈妈!……”
她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她怎么可以忘记俊俊?忘记那段痛苦的日子,忘记他给她带来的怨恨和崩溃?
她恐惧地闭上眼睛,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再这么软弱下去了!她重生这一遭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再一次将自己送给他作践。
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她要振作起来,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要再对他怀有期望了。
昨晚生病浪费了很多时间,她干脆也懒得吃早餐,坐到书桌前继续开始啃书本。
傅梓君在门外等了又等,迟迟不见她开门,不禁皱了皱眉,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季青凌不悦地拉开门,看着门外的傅梓君,刚进入状态的她又被他的敲门声打断了思路,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粥刚热好,快点出来吃。”他漠然地开口,却在偷偷关注她的表情,觉得她的模样比刚才要冷上几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甚至还有一丝钝钝的疼痛。
“粥?什么粥?”守护好自己的心,她觉得自己又能坦然面对他了。
“你肠胃不好,还能吃什么粥,白粥。”他面无表情地回望她。
她望了一眼桌面上还在冒热气的粥,顿觉饥肠辘辘,也不讲究什么客气,也不再去想什么气节,毫不犹豫地坐到餐桌前开始喝粥。
“你煮的?”
“买的。”他坐到她对面的座位上,继续处理公事。
她顿时安心了,傅梓君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要是肯为她煮粥,她还不得感动得痛哭流涕以身相许啊。
季青凌在专心喝粥,他的注意力却不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眼神总是忍不住朝她瞥去,她的吃相绝对算不上优雅,但也并不粗鲁,有一种十分天然的可爱,仿佛她在享用世上最顶尖的美食,可那明明是一碗再普通也不过的白粥啊,难道比昨晚那家粥铺的味道要好?
“要是能加上一袋榨菜就好了。”她喝完粥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可惜家里的存货都被她扫荡一空,昨晚真应该去超市补货的。
榨菜?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他一向不喜欢吃口味重的腌制食品,虽然他的饮食习惯偏西式,但平时早餐也常吃些清粥小菜,记得那时候她还和他住在一块儿,每天早餐都是她亲手炒的小菜,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腌制食品,他以为她也不喜欢吃的。
他正愣神,她已经哼着歌把碗洗好。
“谢啦。”经过他的身旁,低低的一声竟让他有些失神。
“等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停步,脸色有些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手,他不慌不忙地松开手,神色坦然,“有什么不会的尽管出来问我,当作是我付给你的房租。”
她愣了愣,却没有拒绝,她的基础太弱,的确需要一个人帮忙辅导,反正她不可能再爱他,现在这样互助式的生活也不错,反正谁也不欠谁的。
有了学霸傅梓君的辅导,她的效率果然大大提高,为了方便学习,她索性也把电脑拿到餐厅,一人一台笔记本电脑,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遇到她不会的问题随时请教他。
她的效率高了,他却屡屡走神,总会不经意地看到她蹙眉沉思的模样,低头翻书的模样,恍然大悟的模样,专注地敲击键盘的模样,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只听到咖啡机“咕咕”工作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的心一片柔软。
“按照这个进度,我明天能够顺利交差了。”季青凌心情很好地伸了个懒腰,在傅梓君的帮助下,她的任务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虽然那三本书的读书心得写得还十分粗糙,但实实在在是她粗读之下的成果,没有走方仲南指的捷径,也没让沈复言帮自己打掩护,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你去哪里?”傅梓君抬起头望着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的她。
“去超市,家里没存粮了。”吃了几天外卖都快腻死了,好不容易有空当然要自己亲自下厨犒劳一下自己。
“我和你一起去。”他合上电脑。
“你不忙吗?”她狐疑地看着他,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家里,在她的记忆里他一向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外头出差,现在不仅成天呆在家里,还有空陪她去超市?傅氏要倒闭了吗?
“这几天休假。”他神色疏淡,不管她再怎么好奇,也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情绪。
她笑了起来,“你自己的公司还休假,做老板的这么混,手下更是混了,哪天公司要是倒了,你们全得喝西北风去。”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她闷笑不语,竟然觉得现在傅梓君没有印象中那么不可亲近,那么高不可攀,一个天神一样的人物突然落下凡尘,原来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自己当年对他疯狂的崇拜恋慕,也许只是爱上了一个自己幻想中的男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一味地对已经变成自己宗教信仰的他拼命付出、忍耐,而那样的爱恐怕真的不是他想要的,当自己把他当做朋友了,两人的相处反倒自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