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白了富贵一眼:“不好好说说他,让他不要瞎咬人,你还夸他做什么,长他的势子啊!”梅香又看看明月,对清风说:“你瞧妹妹多懂事,也不跟你抢东西,又不会跟姐姐打起来,你啊,要乖一点,懂事一些啊。”
清风人虽然小,还不敢跟妈妈顶嘴,但听妈妈责怪他,却也不大高兴,鼓着小嘴不说话。
村里的生产副队长进了院子,小黑汪汪了几声,被富贵制止了,富贵满脸堆笑问道:“队长怎么来啦?可是有什么事啊?”
副队长有些歪脖子,斜着他的那只眼珠子,往富贵家里瞅了瞅,说:“哦,都在家哪。好事啊!”
“什么好事啊?”富贵仍旧笑着。
“晚上统一去队长家开会,商量分田的事。”
“真的假的啊?这么快就下来啦!”富贵一脸的惊喜。
“可不是么,那还能有假!吃了晚饭就去啊,可能要抓阄呢,我得挨家通知去。”副队长说完,摆了摆手就走出了院子。
富贵抱起清风就香了一口,“嗯,真香啊,儿子哎——这下有饭吃喽。”
梅香笑了,看富贵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说道:“你啊,就像小伢子一样,忽晴忽阴的,晚上去看看能分到哪里的田,到时候记得问问人家,能不能互相换个近的地方。”
“那是当然的,你当我是孬子啊,到晚上分了瞧瞧然。”他放下了清风,心情一好,跟梅香说道:“明天我去放羊吧,省得在家里关着清嘶鬼叫的。”
梅香在心里偷偷笑了,但脸上却没有作任何表示,只应了声:“嗯,那也中!”
晚上队里开会一直开到了九点钟,一个村子分成了两个队,富贵家在西队,拈了阄子,分到了6亩田,山上的地也划分了三块地方。水田分得有些散,有一亩的,有二分的,也有一亩三分的。
梅香听富贵一一的说给她听,便问道:“那个一亩三分田,也太远了一些,都快到山脚跟前了,割稻子的时候,挑担子也吃亏,没跟谁家换么?”
“怎么没换?你找我换,我找你换,哪有刚刚好的啊,这个山脚下的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换了。”
富贵因大脑太过兴奋,一直不停地说着会上的事情。梅香却开始盘算着种庄稼的问题了。
“稻种子什么时候买啊?”梅香突然问道。
“这还早呢,估计也到二月里吧。”梅香想了想,说:“那些田亩要是定下来了,过了正月也该搞起来了,得提前准备。”
“当然定下来了啊,这还有什么变动么,开了春,那是一刻工夫也没得闲。”富贵说得很带劲。
梅香瞧他今年倒是一次也没去赌了,可能家里的这些变故也让他改变了吧,当然,脾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二月二龙抬头,梅香跟村里的老剃头匠打了招呼,留他中午在家吃顿饭,给两个孩子理了发,两个小的直接被推成了光头,重新长新的;富贵最相信这种讨个吉利的事,他也一起剃了小平头。
接下来的日子,富贵开始忙活田里的事,几家合伙买了一头古牛养着,自己一家又掏钱买了一张犁和耙,开始为春耕做准备;梅香照旧的捉了一批鸡鸭回来养,猪也还是养了两头。没有那么多粮食喂它,就放出去让它们自己打野食。
以往每天早上得把猪给放出去,有小莲子起早起来,一手拎着猪屎筐,一手提着猪屎耙子,跟着猪后面去拾猪屎,有时孩子们睡着了,梅香就自己去。可是,现在连个帮手了没有了,往后富贵早起就得下田去,自己在家要做早饭,料理几个孩子,还要喂牲口、扫地、洗衣裳。
现在只能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富贵将鸡笼里的鸡放出来,再去后院赶猪出去打野食,两头小猪出了猪圈,再翻过院子的门槛,悠闲地在村子里这里拱一下,那里嗅一下,遇到墙角顺便蹭个痒;梅香将锅里的早饭烧滚了,就赶忙拿着筐和耙子出去跟在两头猪后面,要是出去晚了,那猪屎可能就有了新主人了,这些可都是种庄稼的肥料,也能省一点肥料钱;梅香在村里转一圈,拾好了猪屎,回来倒在茅房里。去房门口听了听,几个孩子还在睡着,她又走到灶台底下,将锅里的粥再烧开一次;接下来用温水将衣裳泡在盆里,再扫地擦桌子,扫了地又去洗衣裳,最后再去池塘边捶打。
回来晾了衣服,就该叫芙蓉起床了,她得吃了早饭上学去;二妹和清风、明月兄妹俩也都该起床了,要不然日里忙起来,哪有时间管他们呢。
二妹有些懒懒的,不大愿意这么早就起床,推了推芙蓉,嘴里呢喃着:“你起来上学去,别让妈一会子叫一下,一会子叫一下,我要睡呢。”
芙蓉揉着眼睛,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说:“我起来上学,你也得起来帮着带他们俩呢,你都多大了,还天天指着阿妈给你穿衣裳,也不晓得丑。”
二妹“哼”了一声,用脚踢了踢芙蓉的大腿,气愤道:“你才不晓得丑呢,你都是小学生了,天天还睡懒觉,羞死人!”
清风和明月都被她俩给吵醒了,眨巴着眼睛,翘起来小脑袋,不晓得大姐和二姐在干嘛,听了听是她俩在吵嘴,便又躺下来继续睡,明月哼哼着很不高兴,大概嫌姐姐们吵着她的好梦了。
梅香又进来瞧了一眼,几个人还在磨蹭着,便数落道:“都是做姐姐的人了,大清早的还在磨嘴皮子,快起来吧。芙蓉,你一会子要迟到了,老师要罚你站的;二妹,也快起来吧,天也不那么冷了,又不穿棉袄了,自己也要学会穿衣裳了。”
梅香走过来,拍了拍清风和明月,“来,乖啊,都该起床喽,事情还多着呢,可别慢慢腾腾的了。”
清风和明月虽然不情愿,也只得由着妈妈给他们穿衣裳。二妹见妈妈不理会她,只能噘着嘴巴自己穿起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