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吧!”那位中年阿姨说道,略微的侧过头,眼神在小萍子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转向梅香,“以前在别人家做过几年?点心方面,会中式还是西式?”
梅香听了不知该怎么答话,做过几年?她自小在自己家倒做了十来年的家务活,中式还是西式?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对这样的问话,她觉得希望的绳索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手心,她的眼扫过小萍子的脸上,又转移到老人的脸上,小萍子想要替她撒谎说有经验,又怕戳穿,因此没有说话;老人只是微笑地看看她,似乎觉得这事儿他还真没有仔细询问了解过,还是由着她自己亲口回答比较妥当。
梅香的目光重新移回到问话人的脸上,强装镇定道:“我是头一次出来做事,不过,我在家里一直做家务活,家里家外我都可以的。”
老人这时在旁边附和:“嗨,这个只要勤快人儿,没啥不会的,就是有些不会,也还可以学嘛,谁生来就会啊是吧!这姑娘人老实,又十分的勤快,最难得的是人实诚又挺能吃苦的。”这后面的一句话是对那位漂亮的女主人说的。
刘妈显然有些不大满意,看着女主人,眼里都是疑问,漂亮的女主人看看梅香,点了点头,转过头向老人说:“五大爷,您说得也对,这学一学也没什么难的,我瞧着她挺机灵的。”又抬头看向刘妈说:“刘妈,这姑娘瞧着并不呆板,您老多费费心,辛苦辛苦多带她一点,学好了也能帮您分担一些不是?!”
刘妈见主人都应下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冷地看了梅香一眼,道:“成吧!既然您二位都觉着可以,那我就尽我的力了,那咱们是今天就开始吧。”
女主人又问梅香:“工钱,五大爷都和你说了没有?你觉着有什么问题么?”
梅香两手垂着说道:“都晓得的,没有问题。”
“那行,那就留下吧,也别拘着,我这里啊就住我一人儿,有时候会来几个朋友,你和刘妈一样,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勤谨着点,跟刘妈好好学就成,刘妈就是严谨一点,说你两句呢,也别放心上。”
梅香微微一笑,说道:“不会的,您放心,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子,师傅教徒弟,说几句也是应该的。”梅香扭头看看小萍子,心里竟有些不舍,自己一个人忽然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总是有些不踏实,可……可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北京挣钱养家的,怎么还学那些小儿女的矫情样子做什么!梅香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对小萍子笑着点头,好让小萍子放心回去;小萍子对这个家虽然不了解,看环境也晓得这家一定是有钱人家,没有老也没有小,倒是挺省事的,只是不大明白,这样的人家怎么请一个保姆还说有时忙不过来,看情形这东家够讲究的,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不过,梅香在这里总不至于吃什么大亏的,便拉了梅香的手说:“姐,那你就留下吧,抽空记得回来看我啊!”
梅香点头一笑,说:“好!那你跟着大爷一起回去吧,你还要忙你自己的事,可别耽误太久。”
女主人对她的五大爷客套了两句,送走了大爷和小萍子,回身对刘妈说道:“刘妈,她就跟着你吧,中午我喝点汤就够了,我还要眯一会儿去,昨晚就没睡好,唉!下午还要开工呢。”
刘妈“嗯!”了一声,说:“您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呐,放心吧!”
刘妈对梅香说道:“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来,咱们先熟悉一下厨房。”梅香跟在刘妈后面进了厨房,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厨房,在她的世界里,厨房,也就是她家乡的锅间,除了一个灶台两口锅,还有一个挂着的筷柱子,那就只有碗橱和大水缸算是家具了;而这里的厨房间,大大小小的锅叠起来就有五六个,更别提各式各样的刀叉勺子之类的了,大大小小挂了一排,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梅香看那东西还插着电的。
刘妈问梅香:“你叫什么来着?”
“我姓韩,韩梅香,您叫我梅香就行。”
“哦,梅香,名字不错。我给你说说厨房吧。”
梅香看着她,刘妈指着漂亮的透明碗橱道:“这是碗橱,我不说你应该知道,但是,你注意了,我们这个碗洗好后要倒过来放,是为了将碗里的水滤干,筷子也是一样的,插在这个地方,那这里,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她手指向的正是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梅香摇头,刘妈接着说:“这是电烤箱,小姐早饭习惯吃面包和沙拉一类的食物,这个是用来烤面包的,当然,你现在还不会,后面我慢慢教给你。”刘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既然你还是第一次出来做事,我估计这些你都不大很懂,这里做饭可比不得你家里,她虽吃得不多,却很讲究。另外呢,小姐有时也不在家,可她在家会时不时请朋友来家里玩,那时我一个人可就忙不过来了,所以,你得尽快学会。”
她每说一句,梅香点一次头,不管会不会,这诚恳的态度叫刘妈还算是满意,又交待了梅香几句,衣服该怎么洗,内外衣要分开,颜色深浅不同的也要分开,还有一些丝质的面料,可千万别粗手粗脚的刮坏了;哪些衣服可以使劲拧干,哪些衣服不可以拧,只能抖开来晾晒,否则就会起皱。梅香虽认不得字,记性却极好,她说的梅香都一一记下了。
接下来,刘妈又带着她认了认睡觉的卧室,两间小房连在一起,像是一个大间隔开的,一间是刘妈的,另外一间挨着卫生间,那是梅香的房间,说是空着没人住,让梅香下午自己收拾一下。
对面一间大房间便是小姐的卧室,刘妈说她那间里面有卫生间的,不和她们一起用。主卧旁边的一间屋子说是书房也行,小姐当作她的化妆间。梅香又一次听得不仅迷糊,还有点眩晕,一个人竟可以住这么大的屋子,不晓得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哩,梅香还是产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