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子到家后,见梅香做了好几样菜,韭菜炒蛋、蒜苗炒肉丝、凉拌菜瓜丝、红烧五花肉,还有一大碗红薯粉条鸡蛋汤。
小萍子啧啧地赞道:“你今个晚上是要下血本么?!就那两个钱,尽想着给我烧顿好的,我也晓得不让你买,也是拦不住的。不过,我要夸的是你怎么晓得搞这样一碗汤,那可是我在老家最喜欢的汤了。”
梅香一笑,说道:“那我住这么久了,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承你的情,为我操了多少心,烧一顿好饭菜总也是我的一片心。”小萍子哈哈笑道:“姐姐哎,我晓得你的心嘛,所以我才说拦不住你,我就也不说了,我是问你在哪里搞的山芋粉哦?”
梅香手一指道:“桌肚子底下一个大袋子,我还能分辨不出来么!我起初不晓得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大米,打开来一瞧,我用手一捏,才晓得是山芋粉,我一猜就是你在老家带来的,可不就顺手打了一个鸡蛋搅在一起,在锅里摊了一下,做了一碗汤么。”
小萍子拿起勺子就舀了半勺子喝了起来,不住点头:“嗯,嗯!就是这个味儿,果真!姐,我可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个了。那山芋粉却不是我带来的,肯定是我对象带来的,我竟没注意到这个。”
梅香笑笑:“早晓得你爱吃这个汤,那还不早就做了,一点也不费事。”梅香忽然想起个事,又说道:“呃,我今天特意留了七八个白薯,你给隔壁分一分吧,好歹也是一个意思帐。”
小萍子放下勺子,点头道:“行,没问题,我这就去,还热着呢吧?”
梅香“嗯!”了一声,“我虽封了炉子,里面还热着呢,白薯就放在上面热着,趁热拿去吧。”
不一会儿工夫,小萍子回来了,说了些大家感谢的话,炉子放这边,肯定也没人说闲话了。梅香这才定了心,又盛了饭,两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小萍子才注意到那四块驴打滚儿,嗔怪梅香不能再乱花钱,虽说事情找下了,也不能把腰里的钱都花光了,在人家家里吃喝上没有什么用费,可总免不了要买自己的一点东西吧!
梅香递给她一块,说道:“我也不会瞎花钱的,你就别烦神了,我啊,这两天还是挣了好几块钱,腰里自然留着一点的,放心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个人难得多睡了一会子,起来后洗漱完毕,昨天的驴打滚儿没舍得吃完,小萍子直接当作了早饭,又下了点面条,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的闲话,梅香一面将几件衣服收拾了起来,直等到晌午时分,拎了包袱和小萍子一起去了胡同里。
出院子的时候,梅香又看了一眼烤白薯的炉子,扭头见小萍子瞧着她,便笑笑没有说话。
由这个大院子走出去,再到拐弯的胡同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可今天这阳光照在身上,梅香觉得特别的暖,她的蓝布褂子极快地感受到一种微微的灼热,她抬头看看,很快被刺得眯缝了眼,忙伸出一只手挡在了眉前,一面对旁边的小萍子说:“今天这天可真蓝!”
小萍子“可不是么!”应了一声,两人一起拐弯,遛鸟的大爷家的街门是敞开的,梅香走过去在门口停住了,往里探了探头,小萍子问道:“要不然我直接喊一嗓子吧?探头探脑干啥啊!”
梅香拉了她一把道:“还是别,先别喊啊,我先瞧瞧是哪个屋。”
小萍子小声笑道:“我的姐姐啊,这家四合院的主人家是在靠东面那头住着的,这院子我来过两次,所以我才说我给你喊一嗓子吧。”
两人正说着话,老人已经出来了,一眼瞧见梅香,招手道:“姑娘,可以进来啊,我这里正准备着出去呢!”
梅香笑笑摇头道:“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就不进去了。”说着话,眼睛瞅了两下那个花台子,一朵比一朵艳丽,梅香叫不出名字的花,像一个个小喇叭,红汪汪的快要滴下来似的。
老人向屋里招呼了一声,便向院门走来,梅香给他介绍小萍子,老人听说是她一起的老乡,说怪不得瞧着眼熟。两个人跟着老人走向胡同外面的公共车站,等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等来一趟公共汽车,梅香抢着替老人付车费,老人拒绝了,说自己一来不缺这一毛钱,二来没有让梅香付钱的道理。小萍子示意她不必非得和老人争,梅香这才作罢。
大约坐了六七个站点,老人让她们一起下车,下车后又向南走了一小段路,过了一个路口,将她俩领进了一个有着一些小楼的居民区;她们俩紧跟着老人上了三楼,实际上梅香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身在几楼,她只觉得拐弯、爬楼梯、再拐弯、再爬上去一层,她有些迷糊了,她对这种陡峭的楼梯感到一股莫名的眩晕,老人敲了几下门,“吱”的一声,门里的一双手拉开了大门,屋里的一张微笑又俊俏的脸面对着她们,梅香瞧了一眼,那是个女子,披着大波浪卷发的漂亮女子,笑起来还有两个极深的酒窝,身穿一件针织的开衫,底下是一件长裙;老人扭头招呼她俩进屋去,小萍子先环顾了屋里的陈设,家具不多,却很是讲究,一扇屏风后面是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都是暗红色的实木,显然不是一般的普通木材;漂亮女子上下打量着梅香二人,并且对老人很客气,招呼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老人此时开口了,说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人,你自己瞅瞅满意不满意啊,反正我瞅着挺合适的。”
那女子冲着厨房叫了一声:“刘妈,你出来瞅一眼,看看合适就留下吧!”
厨房里有人应声出来了,笑得非常得体却保持了这份礼貌,向梅香三个人打了个招呼,那女子一指梅香,梅香会意,便向她一点头,微微笑了一笑。
只见厨房里出来的那一位,约摸着有五十岁上下,一身灰色的衣服,干净整洁,瞧她的神情就是和干脆利落的性格,梅香不禁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