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一个人在小萍子家,着实无聊得不行,躺着又睡不着,出去走走又害怕迷路,最后,只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将小萍子的屋里犄角旮旯全部清扫了一遍,又将桌子和小板凳擦拭了。
到了中午,小萍子就回来了,梅香瞧着她的神情就晓得没有什么好消息。
果然,小萍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起脖子咕咚了几口,扭头对梅香说道:“姐,今天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我和她们几个都说了,不管怎么样,一定得帮忙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立马带信过来。”
梅香皱着眉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没有这么快的,你快坐下歇歇吧。”
小萍子看出来梅香的心里是很焦急的,就安慰她道:“姐也别太着急了,总是有事给你做的,才刚来,先歇两天啊,我后天才去东家做事,明天先带你出去逛逛。”
梅香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这家里是什么日子,到了这里虽说是大城市,样样都稀奇得很,可我哪里有心思出去玩哩。”
小萍子起身支起来炉子,一面说道:“可不能这么想,家里日子不好过,才想着出来挣钱的,这是没有错,可既然出来了,就得把心放宽一些,这么大的地方,总是有你做事的地方,放心吧。”
梅香听了苦笑,心想: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两个人中午下了挂面吃了,下午,小萍子带梅香去农贸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两样素菜,又称了半斤肉,梅香拉着不让她买,小萍子坚持自己要尽地主之谊,梅香无奈,只得随她了。
在农贸市场里,梅香第一次见到三条长排的卖菜队伍,惊叹道:“这里一天得卖出去多少菜啊!”
小萍子笑着说道:“咱们这个地方可是有名的种菜大乡,他们主要也不是零卖,好多菜农都是兑给菜贩子,然后,菜贩子再拿到城里的菜市去卖。”
出了农贸市场的门口,梅香看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自行车上挂着好些个一样大小的编制的小笼子,一片响的蝈蝈声,还有几个跟着大人买菜的孩子,一只手被大人拉着,眼睛盯着那些蝈蝈笼子,迟迟不愿意离开;也有拗不过孩子的大人,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毛票,给孩子买一个蝈蝈回去,也是买一个现下的安生,省得孩子一直闹着哼哼得烦人;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老汉,戴着四块瓦毡帽,一边的帽沿往上翻卷着,另外一边已经垂了下来半翘着,老汉推了一个自制的木板三轮车,上面放着一个铁皮桶,梅香闻着像是熟山芋的香味,便拉着小萍子往前凑近了看,又见铁皮桶上有一个圆形的开口,那老汉掀开盖在口子上面的铁盖子,低着头胳膊往里面掏着,他将掏出的东西一个一个放在桶沿上,一直摆了一圈。梅香这才看到就是烤山芋,小萍子对她笑笑说道:“这是烤红薯,你瞧他旁边的纸壳子上写着烤地瓜,就是老家的山芋,品种有些不同,不像老家的那么面,但是比较甜一些。”老汉见有人走近,忙吆喝两声“地瓜乎哎”叫卖。
梅香转头看向小萍子笑问:“你肯定吃过是吧?不然你哪里晓得这么清楚。”小萍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对象买给我吃的。你吃不?我们俩吃一个就够了。”梅香忙拦着道:“在老家穷得天天煮山芋片吃,还没有吃够么,我哪里还想吃这个哩,况且,到了城里,恐怕还不便宜。”
小萍子笑着点头道:“这话说对了,到了这里吗都是要换成钱的。”梅香与小萍子一起往回走,她忽然说道:“那个老汉不该在农贸市场卖的,那里都是卖菜的多,谁家还没有红薯哩,能有什么生意。”
小萍子抬起头好奇地问梅香:“哟!梅香姐,你还挺有眼光的,那你看他应该在哪里摆摊子好哩?”
梅香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就是这么说说,哪里有什么眼光,我是觉得他该去人多的地方摆摊子,但不是农贸市场这样的场子。”
小萍子是个急性子,又问道:“姐,那你说说,你觉着应该在哪里摆摊子才好?”
梅香顿了一顿,说道:“这是大城市,哪里人多去哪里吧,厂子肯定不少吧,就是学校也中啊。”
小萍子挎着菜篮子,一拍手笑道:“姐,你说得果然好,这两个地方肯定有生意的,看来这老头子生意肯定不照啊。”
梅香笑笑道:“那倒也不能这么说,他要是天天在这里摆,总是可以卖出去一些,不然早就不卖了吧,这也是说不好的事。”
梅香这回仔细地将周围环境看了看。而且,在她们出门时,经过一个地方,就是那条火车道,离她们住的地方不太远,准确来说是运煤的火车道,每当快要经过路口时,就会提前拉长鸣笛声示警,路口的警卫亭子里,就会有人出来放下栏杆,一面拉铃警示大家,直到火车驶过去后,才重新将栏杆升起,给行路的人们放行。
梅香经过胡同口的时候,又忍不住仰起头看向院子里,正巧有一个院子里有人开门出来,梅香顺着开着的缝隙朝里瞟了一眼,院子里种了一片的花草,没有花盆,竟像老家一样直接种在院子里的土地上,不同于老家的是,院子里的花草被一排矮栅栏圈起来了。
小萍子见梅香看着四合院,便问道:“姐,你是不是很想进去瞅瞅?我有认识的人,不碍事的。”
梅香忙摇摇手,有些难为情地拒绝道:“不用,不用了,进去看什么哩?也不过还是房子,就是砖瓦屋,不像老家的土墙壁,我只是看里面的花草种得不错,就是好奇这一路上看到的,好些个东西都是围起来一圈,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什么都要有个章程一样。”
小萍子又笑了,说道:“梅香姐,你还挺有意思的,说话很好玩,大城市的东西凡事有个章程一样,我对你说,我们东家说过的,跟你这话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比较有文化一点,叫……叫什么,呕!说这叫有秩序。”
梅香听不大明白,又重复念叨一遍:“秩序?”
小萍子乐呵呵笑道:“对,就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