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任凭落影如何着急,凤燕璃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急的落影差点去撞墙,惹得凤燕璃好笑不已。
到了戌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落影起身开了门,门外一个穿着藕粉色宫装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一盏白玉樽盛放的蜜酒放在了桌案。
“给昭阳长公主请安,太皇太后说了,大家今日都累了,特命厨下准备了蜜酒,让公主睡前喝了,有凝神安眠的效果。”
这人凤燕璃认得,那是凤燕翎身边的心腹大宫女白苓,最近很得凤燕翎的喜欢,听说对她的看重已经超过了自小一起长大的红绡。
“白苓姑娘客气了,这蜜酒闻着倒是还不错,是只有我有呢,还是各位夫人小姐那都有?”凤燕璃端起白玉盏,饶有兴致地问道。
“各位夫人小姐那里都是有的,这还是安府带来的嬷嬷一起帮忙做的呢。”白苓福了福身,微低下头,做足了姿态。
“哦?这样啊,那我可要尝尝了,我记得安府的吃食都很讲究的,比宫里的御膳都不差什么。”凤燕璃说完便将白玉盏中的蜜酒一饮而尽,禁不住赞叹道:“皇祖母有心了,告诉她,我很喜欢,让她老人家也多喝一些吧。”
小宫女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精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几分,“昭阳长公主喜欢就好,太皇太后定会高兴。”
“是吗?那落影你代我走一趟吧,当面谢过皇祖母,这样才能表达我的诚意。”凤燕璃对着落影使了个眼色,落影心领神会,立马领命,起身便要随着白苓离开。
白苓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拒绝道:“不用了,天色不早了,长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奴婢会将长公主的心意带到的,就不劳烦落影姑娘了。”
“那怎么能行?落影亲自去才能显示出本宫的诚意,白苓姑娘还要回去服侍翎姐姐,本宫怎么好随意支使?还是说白苓姑娘看上本宫这里了,想换个主子来服侍本宫啊?”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白苓吓得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慌忙跪地求饶,早就听说这昭阳长公主嘴皮子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白苓姑娘害怕什么?本宫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本宫想要你在身边服侍,翎妹妹也是断然舍不得的。”凤燕璃凑近了几分,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看你紧张的,汗都出来了,本宫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白苓心中的惶恐更甚,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接这种苦差事,还是让红绡来吧。她觉得长公主真的比老虎还要可怕,真的,绝不夸张啊!
又随意交待了几句场面话,凤燕璃便打发两人离开了,房门再度关闭,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冷了下来。
“殿下,看来真让落影说中了,真是难为她们能想出这么复杂的法子,她们为什么不干脆下药,非要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呢?”
凤燕璃折下旁边玉瓶里作为观赏用的梅花,一点点的掐断,碾碎,“她们身边必定有个用毒的高手,只是不知道是谁,不过这路数倒是和戚嫣有几分像,她一贯喜欢用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来显示她的聪慧和缜密心思。”
“殿下的意思是,这毒是戚嫣下的?”
“不一定,也许是她出的主意,别人下的毒也说不定,我只是说这种喜欢绕圈子的作风很像戚嫣罢了。”
浮风在心中暗暗嘀咕起来,你和戚嫣才见过几面啊,说的好像自己很了解她似的。
凤燕璃和戚嫣两人的行事风格毕竟是不同的,她行事喜欢直来直去,若是能用一种毒药将人放倒,绝不会选择两种。
不过戚嫣也许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才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若不是自己够谨慎,只要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蜜酒,今天都注定逃不过。
而且她们还请了安府的嬷嬷,安家和她早就捆绑在了一起,绝不会背叛她,这也会无形中打消她的戒心。
想到安家,凤燕璃突然笑了起来,她将黄月唤到眼前,“月儿,你天天待在我这里也闷了,就去找安家裴家的姐姐玩玩吧,她们都是燕语的朋友,好性子的人,你和她们一定也能玩到一起的,另外,告诉她们……”
凤燕璃在黄星儿耳边低声交待了几句,黄星儿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露出了兴奋的神情,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凤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整死那个老巫婆。”
凤燕璃被她的模样逗乐了,阴霾的心情也散去不少,揉了揉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若是表现好了,我就把衍儿送给你当相公如何啊?”
黄星儿小脸一红,跺了跺脚,娇嗔道,“凤姐姐你坏死了,我不理你了。”说完便捂着脸跑开了。
凤燕璃笑望着她离去,不由得感叹,青梅竹马的感情就是好,看看,多么的青涩懵懂,她给衍儿选的小媳妇真是太讨喜了。
夜半时分,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院子里却突然着起了火,着火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就在凤燕璃和戚华房间的不远处。
“不好啦,走水啦,快去救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寂静的黑夜里,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平静。本来就睡的不是很安稳的各府女眷被这一惊之下,睡意顿时消了大半。
被惊醒的各家夫人小姐自朦胧中睁开双眼,先是有些迷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便被窗外刺目的火光吓得没了睡意,厢房里陆陆续续有烛光亮起,女眷们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披着一件大氅就匆忙出了门。
此时大火已经蔓延了半边院子,各家的丫鬟婆子都提着水桶匆匆忙忙的赶来救火,连慈元庵的主持静慧师太都赶了过来,组织着庵里的女尼开始灭火。
戚嫣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院子里,眼皮子跳的厉害,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落颐,事情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戚嫣看向身旁一位长相普通,气质不俗的粉衣女子,虽然是作丫鬟打扮,但是对着戚嫣,却丝毫没有下人对待主子应有的恭敬。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其实按我说一支迷香便足够放倒她了,你偏偏要弄出这许多花样来,不过既然她吃了菜,又喝了蜜酒,那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那味古方也是我无意中得知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就好,我也是怕引起她的警惕,凤燕璃非常聪明,绝对不会用庵堂里的香炉的。”戚嫣勉强扯出一抹笑,算是解释,可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并没有放火这一环节,难道是姑祖母临时改变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