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先把皇兄从宗人府里救出来啊！”
太皇太后闻言，面色稍霁，却还是摆了摆手道：“不急，你兄长顶多只是吃点苦头，不会有事，磨一磨性子也好，免得日后因为冲动吃了大亏。”
凤燕翎狐疑的看着她，“祖母，您怎么知道？”
“宗人府是德亲王的地盘，只要他不想你哥哥有事，你哥哥就不会有事，若是他真想对你哥哥如何，就不会只是把他关起来做做样子那么简单。”
凤燕翎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祖母，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戚华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对服侍的宫人道：“去将长公主请过来吧，记得态度要恭敬些，无论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反驳，听着就是。”
凤燕翎心中气闷，刚想开口，却想到方才祖母的教导，便也只能沉默着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凤燕翎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又想发作的时候，凤燕璃才姗姗来迟。
“清婉给昭阳长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凤燕翎主动站起身，冲她行了一礼，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
凤燕璃确实诧异的停下了脚步，她是真的不敢相信，一向高高在上，眼睛几乎要长到头上的凤燕翎，居然会主动向她行礼？
因为一时间确实是惊到了，所以竟然忘了让她起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凤燕翎已经维持一个姿势有一会了，可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神色。
看来，这次戚华吃了亏之后对凤燕翎的教导是上心了的，以后她也要注意些，不能总是用从前的眼光去看待她。
殊不知，凤燕翎握在袖中的手已经掐出了血痕，可是一想到方才祖母的话，她只得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因为她第一次意识到，祖母年纪真的很大了，别的人家像她这样年纪的老封君早就应该含饴弄孙，享尽天伦了，唯有她，还在为他们兄妹奔波劳碌，耗尽心血，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再任性？
有时候，成长真的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凤燕璃径直走到戚华床边坐下，随手端起床头小几上放置的药碗，放在嘴边吹了吹，将勺子送到戚华嘴边，“皇祖母休养了几日，身子可好些了，孙女一直都想来探望，却只怕皇祖母看着更生气，气出个好歹来，今日皇祖母说要见我，我便马上赶来了。”
戚华今日也无心和她打什么嘴皮子官司，直接示意她放下药碗，支撑着坐了起来，“凤燕璃，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也不想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开门见山，你说吧，你想要如何？”
凤燕璃眨了眨眼，“皇祖母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呢。”
“好，那我说的更明白些，你要这样才能放过戚家？”
凤燕璃轻笑，“皇祖母，为何会有此一问？”
“我不知道你手里到底都掌握了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戚辕绝不会叛国，你若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是不可能成事的。”
“哦？既然如此，皇祖母何必身体刚有点起色，就火急火燎的把我请来？要知道，一个谋害忠臣的罪名虽然也不轻，但是凭戚家的手段，若是再有叔祖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弃车保帅也不是不可能的，根本不需要您向我这个最讨厌的人低头，不是吗？”
戚华定定的看着她，沉默半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璃儿，你果然聪慧，比你祖母强多了，你祖母当年要是有一星半点的手段，也不至于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还被逼得自尽了。”提起安墨画，她的语气带了一分鄙夷，似是很不屑。
凤燕璃笑的更灿烂了几分，还带着几分妩媚，“皇祖母可别这么说，我祖母当年可是拉着皇叔一起死的，这等魄力，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若是我祖母当年不这么果决，现在大楚的江山是谁的，还真不好说呢。”
丫的，想恶心她，那就看看谁能恶心死谁？老一辈的是是非非她不想去妄加评论，但是当着她的面想讥讽她亲祖母，这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戚华的面色僵了僵，放在被子下的手暴起了道道青筋，显然是隐忍到了极点，而一直低着头沉默坐在一旁的凤燕翎也倏的一下抬起了头，目光中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一般。
“璃儿的嘴皮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溜，看来法华寺三年，佛门的熏陶，对你并没有多大作用。”
“这话可不对，要不是被逼入那等绝境，我也不会奋起反击，说不定今天还依然窝在寝殿之中混吃等死呢。所以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知道我嘴皮子溜，还不说人话，自己找虐！
戚华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明明今天她是有事要求这丫头的，怎么一见面就忍不住和她杠上了，深呼一口气，待面色恢复如常后，戚华道：“凤燕璃，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明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就算你真的伪造出证据，证明老三叛国，但是若是戚家和王家拼死反扑，加上朝中这么多名武将，你真以为自己一定赢？
就算你赢了，估计大楚的江山也已经四分五裂了吧，那个时候，一旦大梁和西夷趁火打劫，你拿什么去抵抗他们？你那么疼凤旭，难道想让他做个亡国之君？”
虽然心中肯定戚辕不会叛国，但是他的心腹却是奸细，而且凤燕璃连那样的破绽都能找出来，可见她的心思有多缜密，她若是真的伪造了证据，戚华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推翻。
凤燕璃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还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成，待戚华说完之后，才开口道：“所以呢？”
“所以？”
“所以，皇祖母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种被人完全掌握住节奏的感觉让戚华感觉十分憋屈，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像她说的那样，真拼个鱼死网破，对她难道就有好处？就算是赢了，她凤燕璃不愿意让凤旭做亡国之君，她就愿意自己的孙儿做末代君主？
“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各退一步，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