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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带着几个铁卫掀开马车上的毡布,众人眼前顿时一亮,金银珠宝,绸缎绢帛,堆了满满五车。。。
总帅要拿来赏赐?铁卫们不免有些嫉妒,等下不知哪个走了狗屎运的人可以拿到这些东西。还是跟着总帅好啊,立功受奖,都来现的,不用嘴蒙人,像总帅这样大方的老大,整个义军也只有他一个,其它几位老大都是吝啬鬼,抢到好东西都自己留着,很无赖,很无耻。
吴雄飞马而来,快如闪电。接到总帅的命令后,他跳上马就跑,抡起马鞭就抽,一下又一下,把个战马打得连声痛嘶,四蹄都腾空飞了起来。今天总帅发飙了,还是小心为妙,罗思南就是例子,这时候假如给总帅抓到把柄,不用说,肯定要被赶出虎烈军。
“金狗那边打得很热闹,我们也不能闲着,否则人家说我们坐山观虎斗,居心叵测啊。”李虎指着对面的辽军战阵,笑嘻嘻地说道,“你出一百步卒,即刻攻击。”
一百步卒?即刻攻击?
吴雄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不敢问,赶忙抱拳躬身,大声说道:“总帅,我立即带着一千步卒杀上去。”这话当然是错了,但正面问有质疑之嫌,有怀疑总帅的意思,肯定得罪人,所以只好假装听错了,假如李虎要骂,就给他骂了,只要不给他抓住把柄就地革职就行。
李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瞪着吴雄,蓦然张嘴大吼,“难道我的每一道命令,都要说两遍?狗娘养的,你耳朵里塞了屎啊?立即把人给我带过来。”
吴雄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身就跑。再迟一下,自己就要步罗思南的后尘,回黑山军讨饭吃了,先前的努力全部白费。最近几场胜仗,都是总帅在后谋划,大伙儿在前冲杀,还没看过总帅亲自指挥攻击,也许他另有高招,也或许自己理解错了,总帅不是拿一百人冲阵,而是拿一百人做诱饵。
吴雄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指派了攻击力最差的一都步军即刻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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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人心情紧张啦,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李虎面前。都头出列,向李虎躬身行礼。
李虎指指身后的五部大车,“看到了吗?”
早看到了,大家一直盯着那些金银绢帛,眼神贪婪,眼睛雪亮。
李虎又指指前方辽军战阵,“你带着一百弟兄,把敌阵撕开,然后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
那个都头顿时傻了。一百人冲阵?是我听错了,还是总帅疯了?这冲上去还有命吗?不要说你给我五车钱财,就是给我一百车,我也不干啦,你以为我白痴啊?
这次不单单吴雄听清楚了,李虎身后的几位将帅也听清楚了,王曜等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猪头啊,你不会打仗没关系,这不丢人,人各有长短,你有一个好脑子就行了,你让会打仗的去打,好不好?你这样瞎指挥,这一仗要是不败,那就是天大的奇迹了。
毛军和高缘也是面色微变,但眼神不一样,不是轻蔑和嘲讽,而是佩服。
刚才毛军说了一大堆,真正听进去的好象只有这位年纪轻轻的总帅。
耶律马哥摆下的这个阵势看上去是两个拳头打人,但他致命的一击却是针对义军,为此他首先要摸清义军的底,利用坚固的战阵消耗义军,不能刚一交战,就尽遣主力蜂拥而上。他是守方,要先缩回拳头再打人,不能追出去打,追出去打战阵就破了,白白便宜了金人。
而义军呢,则要慢慢打,要捡便宜,首先你辽军没有补充,就连武器都消耗不起,你不敢放手打,其次你走了好几天,也累啊,又是背水一战,这样仗打久了,将卒疲惫,军心就要乱了,所以义军没有必要急,慢慢磨蹭,要尽可能利用金军的武力消耗敌人,等到辽军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时候才发动攻击,但人家金军打得热火朝天,你站在这里看热闹肯定不行,你也要打,那怎么打?
李虎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用小队人马轮番攻击,仗也打了,时间也消耗了,辽军还没有摸到底,摸不到底,马哥就不敢发动致命一击,如此则陷入两难之境。时间拖得越久,对辽军越不利,而对义军却越来越有利。
只是,这办法很残忍,小队人马的损失非常惨重,如果不是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的统帅,绝不会用这种计策,不过,相比用更多的人马进行攻击,让辽军过草摸清自己的底,让全军遭受更大的伤损,这办法又是最好的。
李虎显然读懂了战场,也想出了对策,同时也让人看到了他残忍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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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都头不干,老子拎着脑袋参加义军,喝出去了,死了我也认了,不过你让我白白送死,老子不干,但他不敢违抗军令,你说自己不干,那不等于双手奉上脑袋嘛。
李虎这次有耐心,又说了一遍。毕竟让人家去送死,于情于理都要客气一点。
那个都头低着脑袋,不说话。
李虎冷笑,又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还是没有声音。
李虎冲着身后的铁卫一挥手,“号令不遵者,斩。”
今天老大发飙,要大开杀戒了。几个铁卫一拥而上,把那个都头摁倒在地,五花大绑。那个都头惊骇至极,连声告饶。
李虎火大了,老子叫你杀人,你竟敢阳奉阳违,当着老子的面绑人,到底还有没有人对自己言听计从?李虎举起手中马鞭,对准身边的方进劈头盖脸的就是一下。方进想躲又不敢躲,就这么一犹豫,脸上硬生生地挨了一鞭,痛彻入骨。
方进莫名其妙,老大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打起我来了?
“给我砍了。”李虎怒声吼道。
哦,明白了。狗娘养的杂碎,当着总帅的面阳奉阳违,胆子撑破天了。方进飞身下马,几步冲上前,抡起刀背一阵猛砍,“直娘贼,耳朵里塞了屎啊?总帅的话听不到?”几个铁卫吓得面无人色,抱着脑袋躲到了一边。
方进一脚踩住那个都头的胸口,战刀呼啸而下,鲜血迸射,人头落地。
李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拿着人头,遍告各营将士,再有违抗军令者,连坐斩杀。直娘贼,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和我作对。”接着他转脸望着又惊又怒的吴雄,厉声质问,“这就是你带的兵?一帮没有鸟蛋的孬种?”
吴雄怒气上涌,一腔怨愤憋不住了,张嘴就想吼,哪有这样打仗的?你这到底是打仗还是泄私愤?哪有让自己兄弟白白送死的?
旁边的罗中原眼明手快,一拳把他打到马下,“带兵带出这种软蛋,你还有脸啦?还不跪下给总帅认错。”吴雄措手不及,一头栽倒马下,这一摔,头脑清醒了,这是什么时候?这时候和总帅对着干,脑袋还能留得住?老老实实认错吧,免得也被赶出了虎烈军,大半年的辛苦被费了。
很快,几个铁卫高举着血淋淋的人头,在阵中来回飞奔了,大吼大叫,“斩杀”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将士们无不震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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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雄在这一百士卒中找了一个押队,即刻升为都头,继续执行这个送死的命令。
这个都头脑瓜子比较灵活,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你和总帅较劲,那不是拿鸡蛋砸石头,找死嘛,这种时候要动脑子,想办法,总帅叫你去冲阵,那你就去,你不能不给总帅面子,让他下不了台啊,你让他难堪,他当然要你的脑袋了,所以要一口答应,要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然后你就去冲阵。你就一百人冲什么阵?人家一阵乱箭就把你射死了。打不过人家怎么办?跑啊。你长两条腿干什么?不就是用来逃跑的嘛,打不过就跑啊。
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冲阵也冲了,老命也捡回来了,总帅的面子也有了,我们虽然捞不到赏赐,甚至还要受罚,但不管怎么说性命留住了,只要老命在,你还怕将来没有日子过?如此皆大欢喜。
他想得美滋滋的,因为担心手下人不听话,这脚就是迈不出去,他还做了一番动员,说了几句大家都听得懂的话。大家一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简单,这种事咱们经常干,虽说这次很危险,但只要打足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对方射箭就跑路,绝对没事。
一百步卒扛着旗子,盾牌手在前,弓弩兵居中,刀枪手在两翼,押队在后,小心翼翼地走向了敌阵。
辽军有些莫名其妙,看不懂,没遇到过这种事。
反贼是不是脑子坏了?跑来送死啊?要不,另有后招?不管了,先拿长箭伺侯着。
“嗡……”一声巨响,万箭齐发,遮天蔽日,厉啸而下。
“跑啊……”不知谁先吼了一嗓子,于是大旗一扔,大伙儿掉头就跑,撒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