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君!!”三日月宗近陡然提高了声音, 厉声喝道。
清原雪叶还没回答, 神无凛音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好像开心极了。
“哈哈哈哈哈……你、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吗,三日月?”她无礼地嘲讽道。
三日月宗近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清原雪叶。他俊秀的脸板得紧紧的。
“走得太远并没有益处。……这一点, 雪叶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警告似的说道。
清原雪叶沉默了一霎。
然后, 她转过头来,平静地直视着三日月宗近。
“当我走得太远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做?”她居然完全抛弃了那些客套或谨慎的试探方式,直截了当地问道。
“……又一次将我肃清吗?”
三日月宗近:!!!
他微微睁大了那双蕴有新月的漂亮眼眸,仿佛被这句话所击中一般, 露出了猝不及防的神色。虽然那种神色只是在他脸上一掠而过, 但却仿佛掠去了他那副永远镇定从容、高高在上的神态,让他一瞬间看起来居然丧失了身为神明的端庄傲然之感, 真正像是一个会为不如意之事所困扰的凡人了。
面对她挑衅一般的回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
“假如您要动摇这世界的基础——那就是我身为刀剑的责任。”
他那双着名的美丽眼眸黯了一下, 眼眸深处逐渐浮现起了一丝名为悲悯的情绪。
“哼, 说得那么好听。”在一片沉默里, 神无凛音傲慢地哼道。
“就直接说你在尽身为家臣的义务也可以吧?作为优秀的家臣, 不是应该对误入歧路的主君负有劝谏和纠正之责吗。”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丝意味深长——一句话就将清原雪叶和三日月宗近之间的关系定位到了“主君与家臣”之上,不得不说这也是她高明的地方。
当然,这种不着痕迹的挑拨, 还不至于让清原雪叶或三日月宗近上当。
神无凛音看到面前的清原雪叶瞥了她一眼, 目光中有一点凛冽之色, 却仿佛碍于什么更深层、更危险的理由,并没有立即否认她的话。
“假如这就是你打算告诉我的话,那么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呢。”清原雪叶以一种挑衅似的嗤笑语气回应道。
“何不直接一点,来说些值得我冒险停在这里听一听的言论呢?”
被小小地刺了一下,神无凛音脸色变了变;不过从这句话里,她仿佛也get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分化清原雪叶与三日月宗近,并同时把自己真正想要说出的事实告诉给面前这位自己擅自定义的劲敌——
“来历不明、突然出现的男性审神者。以及下落不明、理由不足就从本丸中消失的女性审神者——我想,我用不着大声说出他们的名字吧?”她冷哼道。
当然不用。
因为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神无凛音所说的,一个是那位声称自己叫“屋岛赖义”、却将源赖朝的爱刀髭切逼得暗堕的英俊男人,另一个则是清原雪叶接手的那座本丸的最初一任审神者,那个至今她还不知道名字的少女。
在神无凛音眼中,清原雪叶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她就明白,对方果然对此也很有兴趣。
“哈!真是不容易啊——你居然这么胆大,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她居然宽宏大量地称赞起自己的对手来。
清原雪叶不动声色地答道:“也许只是一点好奇心作祟——可在那之后,我仍然要完成我的任务的。”
神无凛音咯咯笑了两声。
“不不不,相信我,在你听完我的话之后,你就不会想要逮捕我了——”她得意地拖长声音,然后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径直坦率地说道:“……时之政府,大概想要干掉我。所以,我不能让你把我捉回去。”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对面的清原雪叶扬了扬眉,恰如其分地表示出了一点惊讶和——坐等她说下去的催促意味。
不管怎么说,对方愿意听自己说话,总比立刻依靠着武力优势与人数优势,把自己捉回去交给时之政府进行处罚的好;于是,她也爽快地说道:“……因为,根据我的一些调查,发现了他们不能公之于众的一点小秘密。”
清原雪叶:“哦?”
神无凛音:“这么说吧,这件事的起因很简单。我本来只是想为了响子婆婆打抱不平,而去调查当年她被迫卸任审神者一职之后的内幕……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三十几岁的年纪就被迫解职退休?想知道为什么她在那所谓的‘退休’之后也没有回到现世中的本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隐居之地死去了?她是否遭遇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嘛,总之就是一些这种为了家族中令人敬慕的长辈的不幸遭遇而正义感发作、打抱不平的疑问。”
清原雪叶:“……哦。”
神无凛音:“你那副态度很冷漠呢。可事到如今我既然被通缉的话,想必已经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机会了……我也只能信任你的能力了。”
被她刺了一下,清原雪叶却看上去一点也不为所动。她只是很单纯地发出了一句疑问。“为什么?”
神无凛音叹了一口气。“你,会使用自己的双眼去看,然后会使用自己的心灵去思考和判断吧?这样的话,你就一定不会对时之政府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异状坐视不见。因为你那点内心中残存着的可笑正义感与伟大的‘良心’,会驱使你去寻找真相的——我是这么想的。”
顿了一下,她的下巴微微往一旁的三日月宗近的方向抬了一下,不甚情愿似的低声补充了一句。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那边那个眼高于顶、又巧妙地用随意温和的态度包装着这副高傲的家伙看中吧。”
听到这句话,清原雪叶好像也顿了一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她慢慢地弯起了眉眼,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温和了下来。
神无凛音当然不会错过她们之间这种气场缓和的微妙变化——这对她说服清原雪叶继续追查真相而放过自己是大有好处的;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历数。
“我根据自己的力量去调查了一下,最后发现,像响子婆婆这样年纪轻轻就卸任审神者之职的女性也不在少数。就我听到的名字,就有七八位之多。”
“奇怪的是,调查不到她们之后的去向……在现世,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按理说她们在现世有本家,在这边也会有交往密切的审神者好友,可一切都好像干脆利落地被切断了一样……就连我作为响子婆婆的晚辈,想要去了解一下响子婆婆当年作为审神者的表现,也无从下手……”
说到这里,神无凛音发现清原雪叶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啊,她肯相信自己的话就好办了。
因为事到如今,神无凛音很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再寻找到答案的。
虽然自己当初因为意识到了危险,而借着和清原雪叶反目的机会成功脱走,但是现在自己形如被放逐在此地,也不可能再回去继续调查。
何况,她也明白,虽然不愿意承认,然而清原雪叶的武力值和技能树,好像远在自己之上。更可怕的是,那个女人还有与之相匹配的勇气和头脑。
只有武力值而没有头脑的,是莽夫;只有头脑而不具备技能树的,也只能纸上谈兵。糟糕的是——或者说,幸运的是——清原雪叶两者兼备。
更幸运的是,清原雪叶好像不愿意就这么随波逐流,遮住自己的眼睛、假装无事发生,事不关己地就这么享受着那座自己终于收服的本丸中所有刀剑——或许鹤丸国永除外——的拥戴,就这么甘于无知无觉地度过一生。
神无凛音苦涩地笑了。
“到头来,唯一能够托付自己未完成的心愿之人,居然是自己的对手……这是多么讽刺?”
就这么感慨了一句,她也并没有期待清原雪叶有所回应的意思,继续说道:
“然后,我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出现。”
“‘屋岛赖义’——可我觉得他不叫这个名字。”她说着,转过头去,很快地瞥了一旁静静站着的那位背生骨刺、形貌阴沉的髭切一眼。
“他从何处来?为什么在审神者大会上显得与大家那么格格不入?说起来,审神者之中,也有出身于什么茶道或花道世家,本家的规矩就大得不得了、平时好像也很习惯于那些古老的繁文缛节之人。可是那些人跟那个‘屋岛赖义’一比,就完全不够看的啊。”
髭切微微垂下视线。他的长睫垂落,遮住了因为暗堕而变得血红的眼眸。神无凛音从他平静的神色里窥探不到任何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神无凛音有丝气馁,只得又转向清原雪叶。
“他对髭切君怀有刻骨憎恨之事,好像也不是什么秘闻了……奇怪的是,就这样居然还受到了时之政府的纵容,虽然在规定约束之下没有故意碎刀,但他做的事也差不了多少了——在今天看到这位髭切君之后,我就明白那些传言和耳语并没有说错。”
“宠爱着膝丸而憎恨着髭切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好像能够联想起一个人。”
她谨慎地窥探着清原雪叶的表情,然后石破天惊地骤然单刀直入。
“义经公——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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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
病了。头痛欲裂。
在这种情况下码出的一章应该没有逻辑死,但有bug的话还是欢迎大家帮忙捉虫
我会尽量快点写的,也加快一点寻找真相的剧情节奏
嗯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