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意,够了……”
玉华严站起身来,想要上去夺过那酒疯子手里的冰冷罐子,可那人就算是酒入愁肠,也依旧是防备得紧。
“别抢我的酒!”
“你走开!”
“走开啊你!”
他抱着酒使劲儿往怀里塞去,像是要把这冷入心扉的东西给揉进身体里。
可这酒是冷的,是烈的,就算是塞进身体里,也只会落得个凄入肝脾的下场。
“淙意……”
玉华严想要靠近的步子蓦得停顿住了,因为他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去说服他,安慰他。
“华严,莫要劝我了……”
安淙意似是察觉到了玉华严的忧虑和暴躁,他摆了摆手,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一边的假山边坐下。
“莫要劝我了,华严……”
安淙意埋了埋头,他眼底的哀戚和悲痛直直倾泻而下,像是月光铺满整个大地。
冷寂,安静。
“可我不想见到你这样……”
玉华严站在假山边,他尽量不去瞧他,尽量忽视他的狼狈和不堪。
“可我只能这样啊……”
安淙意笑了笑,他脸上有冰冷的液体在逐渐干涸,但他不知道那是他控制不住的眼泪,还是手中冰冷的酒。
他也想……想孑然一人,潇洒一生,想失去她之后,可以没心没肺,可以毫不在意。
但是,他没有这个本事,连假装洒脱都做不到。
“淙意,人生短短数十载,你何必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全部交付给一个已经得不到的人身上?”
玉华严轻佻风流又好似花箭锋利的桃花眼阖了阖,一瞬间讳莫如深。
“那你呢?”
见他瞧过来,安淙意举了举手里的酒,笑得无力又嘲讽。
“若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啊?”
什么样?
玉华严微微眯下了眼,却没有出声,因为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华严啊,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就不要与我说这些大虚话了。”
安淙意得意地摆了摆手,自己都渡不了的人,还想来渡他。
可笑啊可笑……
玉华严墨色的眼眸微微敛合,他抿了抿唇,却是扬起了一道冷冽又怪异的弧度。
“淙意,你与我不一样……”
不一样?
安淙意俊美无俦的脸庞此时已经满布疲倦,就连平日里张狂的剑眉,都有些恹恹的。
“不过都是求而不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玉华严即将要说口的话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的顿住,他蹙了蹙眉,将准备脱口的话语收了回去。
是啊,不过就是求而不得,爱而不往,有什么不一样的。
都是可悲又可怜,可叹又可笑罢了。
玉华严脚下退了退,高大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悠了一下,正好落到安淙意面前。
安淙意笑了笑,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他伸手去碰,还伸出腿去踩了踩。
“……”
这般痴傻的样子……
玉华严一叹,却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处,像是一动不动的将军,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土。
星星稀稀疏疏的的,烛火昏黄暗沉,落到打理得枝叶分明的花树上,透出斑驳的点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