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淙意想到了今儿个去找连归初的时候,那人约莫是有些好奇,还问了他一句:“你与梯云是什么关系啊?”
他最爱回答这种问题,所以他说:“我喜欢她,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记起连归初当时的目光,大概是祝福的。
她有着深爱的人,所以她自然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
他当时还沾沾自喜呢!
想着说服了连归初,便是说服了玉疏衔,那他便可以解除这门皇家亲事,好求娶梯云。
他高高兴兴的来见她,却得了这么道晴天霹雳。
安淙意抬眼瞧她,她眉眼一如往昔,不过是越发沉稳大气了而已。
“我等了你好多年了,连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安淙意笑着笑着就想到了最初喜欢她的时候,他算了一下,得有七八个年头了。
自从在谣花阁的柴房里顺手将她救下,做了她的小恩人之后,他们便认识了。
想到这里,他还得感谢华严,若非依仗他的权势,那是的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哪有那个能耐进入谣花阁呢?
又怎么能遇见她……
可他没料到,后来她不改当初面貌,依旧潇洒自在。
而他……情发难忍,入了魔失了魂,将什么都落在她身上了。
最后,一无所有。
“我该做的都做了,梯云……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知道她心里有仇怨,有心结,他知道她敏感又害怕,所以他不逼她。
他跟在她后头这么多年,自以为掌握了良好的分寸,可到了最后……终归是惹她厌烦了。
“华严说得对,世间情爱,得到了便是美满,得不到的……便是妄想。”
那时他还总说华严,说他是自己想不开,还非要拉着他一起想不开。
可如今……如今他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是我妄想了……妄想了……”
安淙意摆了摆手,那张脸上扬起的笑意,落寞又得意。
“罢了罢了,今日我便放了你……”
也假意放了我自己……
“云儿,你自由了……”
安淙意转身走了,他想:他在得意什么呢?
大概……是得意自己总算是学会了妥协和退让,要知道这两样东西,可是母亲要让他学会的啊!
所以……活该他得意啊!
“……”
梯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了街角处。
她脚下生了根。
明明心里想的是冲上去死死的抱住他,将他拦下来,不要他走。
明明心里想的是抱住他向他认错,告诉他她说的全是假话,告诉他她没有不喜欢他。
明明……
梯云抹了把脸上的冰冷,她张了张嘴:明明她想什么都不顾虑了,什么都不管了啊?
怎么脚下却走不动,嘴里也吐不出声响来呢?
“噗!”
血艳的水珠子从她嘴里喷洒出来,洒在那一地冰冷的石板上。
她倒了下去,一头青丝柔顺地躺在了鲜血上,脸颊边的桃枝透着光亮,凄艳又绝望。
梯云扯了扯唇角,挣扎着闭上了眼。
原来……原来是没力气了啊……
月光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她嘴角殷红,红得渗人。
还有那黑色的袖摆处,有些别样的湿润。
月光往里瞧去,原是那玉白手心里,正静静地淌着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