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云风又蒙着黑纱,在竹林里练功,只咬着牙关强行运功行气练刀。
一时求急,便急火攻了心,气血倒逆,一身内力突地涌起来,自己化解不掉,也宣泄不出,分明走火入魔之状。
吐了口血,又提着刀一通乱劈暴劈,把个竹林山石劈得满地乱滚。
杨伯见状,喊也喊不住,不知作何是好,于是便想跑过去抱住他。
云风见奔来一人,却看成了是陆庆和等人,纵身就朝杨伯一刀挥去。
万钧之间,见飞来一人,一把将杨伯拉开,躲过一刀,吓得杨伯脸色铁青。
杨伯还没回过神,那人已与云风打在了一处,云风也将来人看做了仇敌,不留余地的强行运功厮杀着。
半日,只见那人在云风身上点了个遍,方将云风制住。
那云风被内力反噬,喷出血来,立时晕了过去。
来人不由分说,忙扶他坐下,死命运功护着他。
杨伯不明所以,大喊着跑来,“住手,住手。”
来人忙朝他弹出一道真气,将杨伯穴位点住。
杨伯抬眼看了半日方明白过来,这人是在救云风。
半天,来人方收了内力,起身去解了杨伯的穴位。
杨伯忙跑上来探云风脉象,又回头问:“你是谁?”
来人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的,问道:“他就是云风?怎么变这样了?”
杨伯听了他声音,瞪眼再细看时,心下一惊,问:“你是江天老哥?”
江河笑道:“你老眼力不错,想来以前跟过我义弟的吧。”
杨伯喜道:“可不是?那会见过你好些回,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公子算有救了,太苦了,这孩子太苦了。”说着眼睛红了。
江河问道:“他怎么蒙着黑布,可是眼睛受伤了?”
杨伯道:“公子怕日光,也不知怎么了。”
江河突的吐出小口血来,笑道:“真的是老。”
杨伯忙问:“您老没事吧?”
江河道:“没事,归鸿刀算后继有人了。”
又叹了口气道:“弄成这样,怎能长久,真叫个什么事啊。”
杨伯担心道:“公子什么时候能醒?”
江河道:“还不知道,我再迟一步,他现在就是具尸体了,先扶着他回去吧。”
于是二老起身拿了归鸿刀,把云风扶回屋去了。
原来江河离开神农谷后,便奔阆阊城来,一到就听闻了云府的祸事及城中各庄大案。
进了云府一看,见归鸿刀已被拔,心下猜想是云风尚在。
如今来芦竹山主要是想祭拜故人,谁料恰好遇见云风走火入魔,这才救了他一命。
杨伯弄了些酒菜招待江河,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与江河听。
不一会,云风苏醒过来,杨伯上前关问道:“公子感觉好些没?”
云风只摇头坐起来,见屋内坐着一人,慌忙伸手去找刀,惊问:“刀呢?你谁?”
杨伯握着他肩头道:“公子莫慌,刀在,这不是外人,是你大爷爷江天,今日多亏了大爷爷赶到才救了你。你当时练功走火入魔,可记得?”
云风方回想起今日之事,心中万分自责,忙问:“杨伯你没事吧,可伤着?”
杨伯笑道:“我没事,公子放心。快见过你大爷爷。”
云风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江河,满眼疑虑,问:“你真是我爷爷的义兄。”
江河笑道:“怎么,不信?不是的话,你现在已经挺尸了。”
说着又取出云万春的随身玉佩扔过去,道:“你爹的,如今你留着吧。”
云风接过一看,仍不敢相信,杨伯道:“公子没见过,我却认得,真真切切是你江爷爷。”
江河叹道:“那日我去见你爹,你爹说你去追玄真他们了,就将这玉佩留给我。
“我才走了这么个把月,怎么家中竟遭了这么大的变故?”
云风这才忙掀被下床跪下,行礼道:“见过大爷爷。”
江河道:“起来吧,过来坐着说话。”
云风应着,杨伯扶他起来,大家归坐说话。
江河道:“若再有一次走火入魔,我已无能力救你。
“今日你若真的一刀把杨伯劈成了两半,你觉得你就算报了仇,下去见了你爹娘,你爹娘还会认你嘛,一门弟子还会原谅你?”
杨伯道:“无妨的,一把朽骨头了,只要公子能报仇,我死也是心甘情愿。”
云风忙道:“云风知错,若真那样,我再无颜面苟活,亦无颜面见爹娘他们。”
江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报不了仇,也是次要的,若迷了心性,连自家人也杀起来,还不如现在就去向你爹娘请罪去。
“你既有羞愧之心,也算可救,不算全入了魔道。
“要沉下心去,好生修炼,不愁修为没有进益的。”
云风道:“云风谨记教诲,仇我一定得报的,只是当下总提不起气来,还请大爷爷帮我。”说着红了眼。
江河瞧他形容,又叹道:“唉,也是苦了你了,好好一个少年,弄成这般模样。归鸿刀先停一停,把伤养好再说。”
云风答应着,又问道:“大爷爷可知道多罗鱼胆的毒是何门何派的人在用?”
江河道:“这是一种海鱼,鱼胆有剧毒,提炼出来可练功用,以往地灵门曾使用过,怎么问起这个?是仇家?”
云风道:“有两拨仇家,一波我已知道是谁,后来的还不知道。
“纪叔当日是中了毒掌殒命的,据府尹说是多罗鱼胆的毒。”
江河纳罕道:“难道地灵门死灰复燃?不应该啊,他们为何要非要进家里杀人放火?”
云风道:“我也不清楚,他们动过我的墓,应该冲着我来的,那日义姐说是两个与娘亲年岁相仿的女人,她们是一主一仆关系。”
江河听了道:“这些个混账东西,早晚有一报。”
又问道:“我来的时候,听说城里出了几桩大案,可是你做的?”
云风一听,心绪难平,道:“是,他们都是直接和间接害死爹娘的人,我恨不能杀他们千百遍。”
江河听了,唯叹气道:“先吃些东西吧,一会带我去祭拜你爹娘。”
云风答应着,杨伯给他盛了汤,道:“公子先喝碗热汤,专门给你熬的。”
云风道:“多谢杨伯。”
江河又道:“杨伯可有纸笔?我开两个方子。劳你抓些药回来。”
杨伯道:“有的有的。”
起身翻了出来,江河写了两个小方,递与杨伯。
又将身上的钱袋给他,道:“各抓七八副回来,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他的。”
杨伯接了药方,道:“我有钱,老哥哥收好。”
江河道:“拿着吧,我也用不着了,这还是他娘亲孝敬我的,往后还有要用钱的地方。”
杨伯听如此说,方收了。
云风听其中一个药方是江河的,又听银钱是他娘孝敬给江河的,心里如翻浪一般,道:
“云风不孝,还害得大爷爷也受了伤。”
江河道:“没什么,年纪大了,调理调理好些。你好好的最要紧,以后还怕你没有孝敬的机会?”
杨伯道:“那我趁着天,快去快回。你好好陪着大爷爷说会儿话。”
云风应着,江河道:“你老驾那马车去,注意安全。”
杨伯答应着,欠身出门。
这里江河道:“你的归鸿刀法已没问题,往后要以修心为主,不可过悲,否则恐难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