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一路赶回客栈去,霜菊、青鸟见了人,一把跪下,哭道:
“门主要不念情分也罢,要杀也好,再不让你一人独自出去了。”
水月见她二人这般说,竟觉她们较以往多了万分可爱,只笑道:
“起来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霜菊,你们总共还有多少钱?全拿来,我有用。”
霜菊、青鸟见她心情不错,虽不知所以,心下也欢喜。起身把银钱都取了来,总共一算还有八百多两。加上水月身上的也不过一千两有余。
水月问:“就这些了?”
霜菊道:“都在了,门主做什么用?我们回家取来就是了。”
水月道:“来不及。”
青鸟问:“门主要多少?把身上的细软卖了也该够了吧。”
水月道:“卖了能有多少?我要一万两。”
两人一听,惊掉了下巴,道:“一万两?门主你才独自出门几天,不会叫人给骗了吧?”
水月笑道:“谁有这胆子?”
霜菊道:“也是,只怕卖了我们也难弄这么多,到底要买办什么?”
水月道:“我自有道理,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快把金银细软都取来。”
于是几人将金银细软都拢在一桌,霜菊估摸一算,道:
“这还差得远,早知道出门时多带些。门主要不你把我们卖了吧,兴许能够。”
水月道:“别胡说。”想了想,又道:“你们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放款子的,或是有没有可取之财。算了,我自己去吧,你们在这等我。”
霜菊道:“鸟儿,你在这等着,我陪门主去。”
青鸟忽记起事来,忙道:“等会儿。”
说着,解下脖颈上的一块琥珀精石,道:“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值不值钱。”
霜菊道:“我怎么忘了?”说着也解下一颗乌木镂空球形螭蟠雕,中空竟内嵌一颗红玉珠子。
青鸟道:“这都是几年前曾帮主送门主的生日礼,门主就送了我们,我看着倒精致,应该值些钱。”
水月也不懂,只道:“咱们问问去,若果真行,以后回家再送你们别的。”
两人道:“不用,只要能帮上门主便好。”
三人收拾妥当,一道出门,先去了云门镖局问罗一关于放款的门路。
罗一回:“我们有门规,不许碰这些,往常急用钱,不过往上说一声,没不接济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
水月便又问了城中有名的典当行,罗一倒一一说明了。
三人离开云门镖局去找典当铺,只将那两件物件递给掌柜。
掌柜掌灯细细看了半日,方问:“你们要当多少?”
水月道:“一万两。”
掌柜略一思索,道:“按规矩,我只能给你当五千两,不过,你们要是将东西一并卖于我,我倒可以出一万两。”
水月道:“日后我还赎回来。”
青鸟道:“都是身外物,还赎了做什么,就卖了吧,办事要紧。”霜菊也说是。
水月听说,便道:“好,那便卖与你。”
掌柜喜道:“只是,现下我没有这么多钱。明日午时,最多后日,你们带东西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水月道:“好,最好明日,要银票。”
掌柜笑道:“好,只是咱们既然已说定,你们就不能再去别家,不能叫我白筹了这么多钱来。”
水月道:“我最厌做这样的事。明日午时,我带东西来。我话也说在前头,到时你也别说筹不够钱不要了,误了我的事,我可不讲情面。”
掌柜将物件还回,道:“一言为定。”商定后,三人回客栈等着,不在话下。
那水月正是欢喜得一夜难眠,次日早早起床,仍旧男儿装扮,粗略吃了几口早饭,收好物件便要出门。
霜菊、青鸟笑道:“还早呢,约的是午后。”
水月道:“我提前去,万一他提前筹备好了呢?你们不要跟着,你们跟着我不好办事。”
霜菊、青鸟从小没见过她这般喜上眉梢的,笑道:“那我们跟门主一道去取钱,完了我俩再回来。”
水月应允了,三人下楼,取了马就朝典当行这边来。
伙计说掌柜还没来,奉了茶,请几人中堂等着。
直等到了申时才见掌柜乐呵呵的过来了,怀里紧抱着一包裹,笑道:“久等了,久等了。”
说着,解开花布,里头是一匣子,又取了钥匙一面开锁,一面笑道:
“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打开里头全是银票。
掌柜又道:“这是一万两银票,按规矩,我还得再重新看一看物件。”
水月忙将物件递上,掌柜仔细看了一遍,笑道:“可以了,请点银票,咱们银货两清。”
霜菊当面点了银票,正好一万两,签了票据。
水月欢喜拿起银票,全揣入怀里,笑道:“你们回去等我。”说着自己跑出去,跃上马往幻烟楼来。
正好路过云门镖局,忙下马跑去敲门,见了罗一,笑道:“今儿不进去了,明日来看你,一起吃酒。”
说完上马去了,罗一一头雾水,却乐呵呵的看她去远,仍掩了门。
天还未黑,幻烟楼里已是灯火交映。水月弃马跑进去,直往楼上跑。
那老妈妈见她来了,心下吃惊不已,忙给总领使眼色,自己先跑过来在楼梯口拦住水月,笑道:
“公子来啦,怎么这样快?咱们下去说。”
水月道:“钱带来了,身契拿来,这就走。”
说着,推开老妈妈,直往屋里去,见屋里没人,出来迎头碰见竹花。那竹花愁容,只向她皱眉行着礼。
水月只点点头,问:“镜花呢?”
老妈妈忙上去笑道:“不急不急,镜花不在楼上,咱们下去说。”
说着拉水月下去。水月只当镜花在楼下,便跟了下来。
老妈妈斜了一眼总领,总领点了点头。
老妈妈会意,便一声叹息道:“哎呦,真真是为难死我了,天底下竟有这样闹心的巧事,只怕要害公子白跑这一趟了。”
水月听这话,立时不悦起来,问道:“什么意思?镜花呢?现在没有你反悔的地。”
那老妈妈笑嘻嘻道:“倒不是我反悔,是镜花她反悔了。实话告诉了你吧。
“你走后,那京中来了一有钱有势的主,原来是一年前会过镜花的,如今特来找她。
“二人便旧情复燃,那郎君当场就给了两万两赎她,我不愿,镜花只说??”
水月见她吞吞吐吐,便问:“镜花说什么?”
老妈妈靠近轻声道:“说:‘这才是真郎君,他又真心待我,我自然选真的不选假的。’
“我也留不住,叫她好歹等几日,你若来了,当面说清楚,谁知她去意决绝,
“说:‘何必当面伤她?不如就此离去,从此不见的好。’我也劝她不住,上了轿就走了。”
水月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呆立自言:“不是说真心的嘛?不是说鬼神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