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奋不见了,音讯杳无。
一开始佟光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把牛大奋逼得太急了。他甚至想了很多办法、找了许多人,他想把牛大奋找出来解决眼前的麻烦,但最终还是陈东升的一句话点醒了他——陈东升说:“这牛大奋是不是就是来陷害你佟大人的……”
佟光猛然意识到,牛大奋的突然出现和突然失踪就是有人在给他设陷阱!谁?
佟光已经焦头烂额了,他现在已经无法冷静下来思考了,他想到了宁平,宁平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为什么他会来救我?他赶快找来了宁平问道:“你是怎么想起来到陈招财家去的?”
看着脸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的佟光,宁平犹豫了一下……
宁平去过羁押佟光的那个现场,与到过现场的其他人一样,他惊讶在那里所看到的情况与佟光所说的大相径庭,他甚至也相信别人所推测的,那里不是第一现场,而是趁着佟光昏迷时,转移过来的。
宁平也和陈东升讨论过,陈东升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样,而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方便宁平来找到佟光。
但是有一点宁平觉得很奇怪,就是地窑里打扫地非常干净,这不符合常理,这么做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在地窑里,宁平举着火把一寸一寸检查着——这个地窑要比平常人家的深许多,好在这地窑里并没有辅上地砖,这也终于让宁平在地窑底部的泥地上发现痕迹!
看着地上的印迹,宁平意识到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可以想象得出,佟光所说的他所触摸的和感觉到的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用木板、木桩在地下室里搭建起来的……
前面的人和佟光绑在一起,佟光也就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的后面,边上应该还有一个人举着一张木板,木板上面……这样,就让佟光误以为自己摸着的矿井的岩壁在走,其实他们只是在地窖里转圈!
另外,地窖里应该还点着油灯,因为虽然很淡,但宁平还是闻到了灯油的味道!在当时佟光的眼睛应该被蒙上了,只是他太急没感觉到!
宁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在现场发现的情况,他只是将怀疑牛大奋,然后向候捕头询问,到最终发现他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佟光……
佟光不傻,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一切都是牛大奋干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谁在后面?
但这一切对佟光来说不是面前最紧要的。
大同教的教徒围住了验尸房,无论府衙里的人怎么劝,他们死活不肯走。
因为有府衙里的那个哑巴证实,他亲眼看到牛大奋昨晚将尸体运出了府衙,那失踪的三个人也是被牛大奋的人给叫了过来,然后又从府衙里给押出去的……
紧接着忤作也扛不住了,如实说出尸体是朱大奋让他运到停尸房的……
佟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也实在庆幸自己十分的小心,毕竟还没有把自己牵涉到里面,现在只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牛大奋了。
官府立即贴出了缉拿牛大奋的告示。
为了找到牛大奋,一大批曾经围在牛大奋鞍前马后的市井无赖被抓进了牢房,洛阳城市面上一下子清静了许多,老百姓为此拍手称快。
然而,这一次佟光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白袍教主和那三个人的事情没有解决!
另外,还有一件更加麻烦的,就是陈招财家根本没有矿井,佟光被抓后是被白袍教主给救出来的事,佟光要杀人灭口的事情,不知怎的开始在洛阳城传播开来……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长安,已经开始有人私信过来质问他出了什么事了,而且要求这种事情要迅速解决,否则……
…………
一封来自长安的密件送到了佟光的手中,打开信佟光心惊肉跳起来,信中明确告知,长安要派人到洛阳来核实此事……
怎么办?佟光后悔自己来洛阳,他知道洛阳是虎狼之地,其实当初他完全可以不用来的,都是……说什么也没用了,现在这要怎么办,长安人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曝光!
这可怎么办?佟光急了!
得想出个好办法来,以前这些事都是牛大奋出面解决,现在……
“真他妈的见鬼了!”正在佟光挖空心思想办法时,一个衙役跑了进来,说门前又来了一大堆教徒,府衙门前已经堵得不能动了。
佟光一听灵机一动,这不是要造反吗?
“抓起来!”
那衙役一听,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人,人太多了,得有一两千人呢!”
佟光一想,也是,抓了牢里也放不下啊!
佟光想起了李神通。
“他们闹了没?”
“没有,安静得很!”
“把他们都赶走!”
“是!”
这名衙役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赶了,他们不走,而且……”
“他们这是想造反吗……”佟光恼火起来,“先把他们为首的抓起来,敢反抗就去请李将军!”
“好!”
衙役又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抓了几个,没用,都没走!”
佟光一听更恼了。
“你他妈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赶走,不然你就给我滚蛋,别干这差事了!”
“是!”
那衙役跑了以后,就再没看他回来了。
佟光骂了一句,“妈的,非逼着我弄狠的!”
…………
很快牢房就满了。
然而佟光不管这些,塞!塞不进去也要塞!可即便这样,官府门口仍然围满了人。
…………
长安真的来人了。
长安来的人在馆驿中接见了佟光。
长安来人挥手打断了正在滔滔不绝汇报的佟光。
“佟大人,必须尽快结束目前这样的状况,要迅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另外……牛大奋找到吗?”
“还没有!”佟光赶紧答道。
“我听说牛大奋就是你刑部的人给引荐的,还听说这个牛大奋和你手下的沆瀣一气,网罗地痞流氓,收保护费,打家劫舍,把洛阳搞得一团糟,太子对你很是失望……”
听到这里时佟光的心都要碎了,他知道自己的锦绣前程就要……
“你打算怎么处理?”最后长安来的人问道。
“这个……”佟光一下子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这就回长安,我就说事情已经取得了积极进展,虽然案件复杂,但佟光在我面前保证,一个月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你觉得我这样说……如何!”
佟光眼前一亮,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一个月内,一个月内我一定解决!”
“好!一个月后等你的呈报。不过……等你办完后,吏部会派人过来核查,到那时,如果你的门口还有那么多的人,那就不好说了!”
“是,明白了!”
长安来的人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回去了。
佟光松了半口气,一个月,也就30天啊,但毕竟还是有30天的!
佟光一个人在馆驿里一直坐到了入夜,但他仍然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这该死的牛大奋,当初就不该那么信任他,他妈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是侯捕头侯济!
佟光猛然想起宁平一开始就提到了那个姓侯的,他这不是在暗示我?
猛然,佟光一激灵,他是宰相裴寂的远房亲戚,当初来洛阳时裴宰相亲自来……原来他想害我!
佟光迅速跑回了府手衙,他让人喊来的候捕头。
候捕头见到佟光,以为还是抓教徒的事情,于是他一上来便说道:“大人,我看里面实在实在是塞不进去了,里面全都是大同教的人啦,现在连牢头都进不去了!我看真的不能再这样干下去了,您得另想办法!”
侯捕头的话更是激起了佟光的冲天怒火,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才没有暴跳起来大骂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佟光皱起了眉头看着侯捕头,“那你说怎么办?侯捕头,我可听说牛大奋是你引荐的,你还收了他的好处,看样子你的罪责不轻啊?圣上如果追究下来,我真不知道要在裴相面前如何说起这件事啊?”
候捕头一听,顿时吓得一哆嗦,身上立刻开始冒汗了。
“牛大奋做了那么的坏事,甚至对我都敢下手……哼,你死定了!”说到这儿,佟光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候捕头一听吓坏了,赶紧说道:“大人,这是如何说的呀,牛大奋再怎么着也不敢对您下手啊?”
“是吗?那个……把我关进矿井里的,就是他!”佟光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只要能把责任推掉就行了,“现在,你看怎么办?”
“大人,我看他们都是大同教的死硬分子,我看……不如……”候捕头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
佟光只是想让候捕头把责任承担下来,杀人!而且要杀这么多的人他是断然不会干的,佟光心想:都到这时候了,你小子还想害我,那你就自己动手吧!
想到这儿,佟光笑了,他冲着侯捕头瞪大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结果,二十天之内,听清楚了,二十天,如果没有抓到牛大奋!你就瞧好吧!你,现在……滚!给我滚出去!”
候捕头一听忙不迭地跑出了佟光的房间。
侯捕头懊恼极了,他后悔自己要了牛大奋的十两银子把他弄进了官衙,好了,现在佟光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他。
侯捕头来到官府外,看着一眼看不到边的黑压压的人群,他一个劲地发愣,心想:这要怎么办?
正在这时,有两个差役跑了过来。
“侯捕头,佟大人让我们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侯捕头几乎要跳起来。
“佟大人说……找你,把这些人给弄走……”
“我……我!我有什么办法?”
侯捕头急了,怎么办?二十天,二十天……侯捕头眼珠一转,心想:不是还有二十天吗?
于是,他来到府衙门前,大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佟大人说了,我们已经获得了重要消息,二十天,只要二十天后一定就会捉到牛大奋,你们再不走……就是扰乱官府办公,是造反,是要杀头的,明白吗?”
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于是他又接着大喊道:“佟大人已经向朝庭做了保证,二十天就会抓到牛大奋……如果抓不到,朝庭也不会放过他的……”
见还是没有多大反应,侯捕头索性两手一摊,说道:“你们这么围着,也会影响我们办案啊……如果抓不到牛大奋,可别怪我们啊!”
侯捕头这句话多少起了效果,他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趁这时,官府召来的各地方里正、保甲等人也出来解劝起来,这时人群开始松动起来。
“官府都说了……”
“二十天,二十天不行,再来,不就可以了吗?”
“何必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是吗?”
“官府还能骗你们?”
在劝说下,人群终于散了。
见人群散了,侯捕头赶紧的又如法炮制,将关在牢房里大同教的人全赶了出来……
侯捕头暂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抓捕牛大奋这个活了。
他把手下的那些人、包括官府的差官都召了来,他用手指点着在场的第一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给你们十五天的时间,找到牛大奋重重有奖,找不到……你们等着过好日子……吧!你们别怪我,佟大人就是这样对我的!现在,都去干活吧!”
官差们一哄而散!
没一会儿,洛阳城又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