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管彦站起身,朗声说道:“政之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君道也罢,臣道也罢,顺民心方为本也!”
管彦激动之下,不仅一下盖掉了袁术的六正六邪论,其实也否定了郑玄的理论。郑玄的意思是,国家的政治稳定主要看君主和臣子,君主的事情不能做主,所以就讨论下如何做好臣子。
但是管彦这一句直接就说开国家整治的稳定看的是民心,民心顺逆就代表着政治兴废。
一听管彦之话,袁术大怒:“管文德好生放肆!郑大家今日所出议题乃‘国政之臣道’,汝不就题议事,还大放厥词,实为狂妄也!”
人群中又站起一人,指着管彦义愤填膺道:“袁兵曹所言甚是,就算管文德汝学识才浅,不知议题所云,也不可言此悖论!国政乃君臣之事,君明臣贤则可共创盛世。而汝竟言‘民心为本’,舍本趋末,真乃悖佞之言也!”
本来还在小心观望郑玄的脸『色』的管彦,一听这人的话便火了,“民心为本”竟然是“悖佞之言”?
话说后世而来的管彦虽然和管仲相隔了两千多年,但是管彦自小有关“民心”理解和管仲的“民心为本”的主张确实非常相似。再加上这一世的管彦名义上可是管仲的后人,祖宗不挺,那挺谁?
管彦当下大声道:“汝研孔孟之道,当知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却不奉圣训,意欲何为?”
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子和孟子一个为圣人,一个为亚圣。但是孔子的重君,孟子则重民。到了封建后期的明清时代,孟子的一些话语就不为君王所待见。
比如这句“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据说朱元璋看到这句话后曾大怒说:“这老儿若活到现在,朕非重办他不可!”
如今管彦提出了孟子说的话,道堵得那人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久坐观看的袁绍开口了:“管文德,汝口口生生说‘民心为本’,何以正民心?”
袁绍这是避开刚才的话题,想在教化民心上给管彦出个难题。这种空泛的问题,自夏启建立封建王朝来,便争论不休,不知道历代有多少大贤曾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鸡蛋里挑骨头总是能挑出些『毛』病。到时候管彦一回答,自己这边几个人,想法挑点刺,不就反击了吗?
听到袁绍这个问题,管彦还真得感激《国策二十四篇》,他以前闲来无事时曾翻阅过,里面有一句深以为然。当下管彦提声回道:“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政不旅旧,则民不偷;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苟;陆阜陵瑾井田畴均,则民不憾;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
说完,袁绍身后一人站起,便要反驳。
但是久久未曾言语的郑玄倒是脸『色』一变,看着管彦打断了那人说道:“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居何位也?”
管彦忽然被问的一愣,但是郑玄问话,还是依旧恭敬地回道:“在下管彦,字文德。现任虎贲中郎将!”
“姓管?”郑玄眉头一皱,好像管彦说了这句话,只对管彦的姓感兴趣。
片刻后,郑玄以为深长地看着管彦说道:“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句听完,管彦脸『色』也变了,这可是《国策二十四篇》里的开篇的一句啊!按照管忠的说法,这《国策二十四篇》只传家主,那这郑玄何处得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管彦心中疑窦丛生,但是却只能愣愣地看着郑玄。
郑玄闭上双目,暗暗一笑,高声说道:“此事现行搁置,诸位再论议题吧!”
郑玄出来解围,袁绍自然也不敢继续追问。馆内众人也另起话题,论谈起来。但是管彦却没有任何心思再听别人说什么。心中满是刚才郑玄所说的那句话。
经筵持续了两个时辰便结束了。按惯例,郑玄经筵过后,会与经筵上表现出『色』的才俊再聚相谈,这是一种荣誉,也是所有参加经筵的人的一个梦想。
郑玄浑浊的双眼扫过馆内诸人,所有人都昂首挺胸,满怀希望地迎着郑玄的目光,希望这个荣誉能落在自己头上。
片刻后,郑玄又闭上了双眼,沉声说道:“请管文德书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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