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贵妇人。”王文文举手道。
家里人规规矩矩地坐成一排,等到幻导挑选。
“那是女主角,轮不到你。”小幻摇摇头。
“为虾米?”王文文不服气道,“我化妆下不行吗?”
“你们只能当龙套。”小幻说道。
“有什么说法米?”
“龙套不会被折腾,主角是要被来回折腾的,你想吗?”
“那还是算了。”
“哦,幻导,您看我能安排个什么职位?”赵涵好笑地问道。
“你就当个厨娘吧。”小幻上下打量一眼,然后说道。
“厨,厨娘?好,好吧。”赵涵垂头丧气道。
“你知足吧,我是看在关系不错的份上,才给你,有二百多句台词的龙套,可不容易找。”
“原来幻导还是向着我的,不知道那二百多句台词都是什么?”赵涵一脸希冀地问道,完全没了在公司的正经与严肃。
“夫人,该吃饭了。夫人,该收拾了。”小幻努力地想了想回道。
“这不就是两句吗?”赵涵想不明白。
“是啊,各重复一百遍,不就是两百多句。”小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好,好吧。”赵涵无奈道。
“给我什么角色?”吴杉杉问道。
“我不会厚此薄彼,你也有两百多句的龙套,是洗衣工。”
“哦,不会是‘夫人,该洗衣服了,夫人,衣服收完了’吧?”吴杉杉好笑地问道。
“呃,你到底比涵涵聪明,都不用我教了。”小幻直接点头道。
众人接着捧腹大笑。
随后一家人被安排了各种龙套,包括马夫,路边的摊贩,教堂的侍卫,庸俗无知的市民……
众人兴致勃勃,准备开拍。
灯光音响准备,演员就位。
场地开始演化,时空定格。
…………
某处市民广场,鲜花铺在一处高台边缘,高台上,一个英俊的黑发男子正在慷慨陈词。
“星星是在以固定方式运转的,它们的轨道,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发生变动。地球不是中心,它们也不会围绕地球运转。”
“当水手们行进在海洋时,它们就在星空,指引着方向。”
“它们的光芒虽然微弱,却照亮着我们前进的道路!”
“那是光,那是电,那是理性,它必将冲破愚昧的天空!”
“异端!”一个神甫带着卫兵们,冲上高台,将男人推倒在地。
“你可以不让我说话,但你阻挡不了星星的光芒!”男人躺在地上,高举着双手!
“烧死他!”神甫气急败坏地喊道。
卫兵们看着他,有人摇头道:“尼略经常出席阿恩斯特夫人的沙龙聚会,还是先问过主教吧。”
一个神甫还没有这样的权力。
“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竟然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神甫气急败坏道。
卫兵们还是摇头,他们听不明白什么中心不中心,但很明白自己的饭碗该怎么端。
抓人可以,烧人要大人物下令。神甫有威信,但还不够。
“先把他送进异端审判所!”神甫只能推让。
市民们哄笑着看着年轻男人尼略被士兵们押送着,踉踉跄跄地离开高台。
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另类的戏剧,不能让他们多吃一块黑面包,但可以让他们在吃黑面包时,多点佐料,从而让木屑和沙子不那么难以下咽。
“你们只是一时被蒙住眼睛,总归能看到理性的光芒!”尼略高声喊道。
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
但无人在意。
夏天打雷太平常了。
没人注意到,高空中闪过一只眼睛,它很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混沌无知的气氛,蒙昧愚蠢的民众,偏偏有着一丝倔强的光芒,在倔强地闪烁。
向理性致敬,无论何时,都要向它致敬。
那只眼睛慢慢降落下来。
…………
黑暗潮湿的地牢里,尼略就着昏沉沉的牛油蜡烛在写着羊皮纸。
蜡烛和纸张都是阿恩斯特夫人托人花了钱送进来的。
贪婪的牢卒才不会管送给谁。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敢在高台上公开说地球不是中心,就等于找死。
但他仍然要这样说。
《天体运行论》。
“星星有着自己的固定轨道,它们的轨道应该这样计算,它们与某个特定的常数有关,要用求平方的形式去求……”
写到一半,他觉得有错误,又划掉重新计算。
这时,一个牢卒来到他的牢门前,敲了敲:“夫人过来看你了。”
“我可怜的,亲爱的尼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应该多休息,熬过这段囚禁的时间。”一位打扮得体的美妇人,忍着地牢的臭气,提着长裙,站在牢房栅栏外,看着自己的爱人。
“夫人,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这里的污秽,会弄脏我在您心中的美好。”尼略没有抬头,他不想让自己狼狈的外表,在自己心爱的人眼中留下印象。
“你就说是你算错了,只要你收回以前的话,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已经和主教打好了关系,他答应我,可以代表主宽赦你一次。”
“又让您破费了,不过这次让你失望了,我要扞卫理性的尊严,我不能再屈服于蒙昧,那样的话,我们的世界不会有未来可言。”
“为了世界的未来,你要放弃我吗?”
“你错了,正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子孙后代,能够生活在一个理性的,更加美好的世界。”尼略激动地说道。
贵妇人非常感动:“可是我们还没有任何子孙。”
“不需要的,只要是你的孩子就行了。”尼略摇头道。
贵妇人走上前去,将手伸过牢房栅栏。
尼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肮脏与洁净,愚昧与理性,此时碰撞在一起。
贵妇人或许只是出于虚荣与面子,或是出于追赶潮流,她的爱是炽烈的,也是短暂的。
但这足够了。
足够让尼略的光芒照射出去。
一只眼睛,落在尼略的左手上。
贵妇人觉得自己似乎花了眼,接着眼睛又消失了。
两人谈着情话,最后牢卒过来打断了他们。
他很是不可理解,这样臭的牢房,美丽高贵的夫人怎么待的下去?
那就是什么爱情吗?
为了这个东西,就要花几塔伦特的金子去贿赂主教吗?
有这个钱,还不如去昂贵的蜂蜜酒馆里找个最好舞男。
“我会再来看你的,我会去找国王和王后,让他们想办法救你,这个王国不能失去你这样的学者。”夫人离开前许诺道。
尼略眼中也露出一丝光,能活着,谁愿意被烧死?
至少活着就有可能计算出正确的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