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卫擦肩而过,贺昕霖把爆米花炸糊了,不信邪,非得再炸一次。
老者原本不同意,被顾诺用银子收买。
这次贺昕霖吸取上一次的经验,炸出来的爆米花总算能吃了。
顾诺开玩笑说,“以后穷了,来街边卖爆米花可以混口饭吃。”
“一定有很多人买,到时候你在旁边炸爆米花,我就在旁边帮你收银子!”
贺昕霖原本没觉得炸出爆米花算得了什么,经不住顾诺一通夸,一口一个“好吃”,一口一个“以后我帮你管钱!”
“母后,你惦记儿臣兜里的银子,就直说!”
集市吵吵嚷嚷,贺昕霖的这句“母后”没有多少人听见,但顾诺还是纠正他,“叫娘亲!”
贺昕霖不太习惯,架不住顾诺催促,贺昕霖抿了抿嘴,超小声说了句,“娘亲……”
说完别开脸,目光游离,左瞧右瞧就是不看顾诺。
“娘亲”的称呼,在民间泛用,喊出来比“母后”还要亲昵。
他别开视线,顾诺就走过去,“嗯,我在,以后出宫了就这么叫!”
顾诺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儿子赚来的银子,上交给他娘有什么问题?你难不成想私藏?”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想藏着不给我?”
贺昕霖就一下没缓过来,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便被顾诺扣上帽子,“给,都给,全给你行了吧!”
“行呀,今天就用你带出宫的银子,请我吃晚膳吧!”顾诺顺杆子往上爬,一点不客气。
他们没去费劲找酒楼,饭点时间,说不定会遇上蹲守的潜龙卫。
他们在集市上找了家人多,看起来开了十多年的铺子。
铺子卖的是牛肉面,顾诺到的时候,还有最后一个空位。
人多便会忍不住讨论说话,起初是结伴同行的两人在议论,后面越来越多。
“你听说了吗,太子殿下逼死人了!”
“我听说了,太子殿下一言不合,提剑杀死了一位好官!”
“太子殿下还是太年轻,还得多磨砺磨砺,一言不合就杀人,万一以后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我们岂不是没好日子过?”
顾诺听得眉头深锁,生出怒意,她正欲开口,被贺昕霖拉住。
贺昕霖冲她摇了摇头,“让他们说,没关系的……”
嘴上说没关系,可刚才还好好的气氛,瞬间被他们几句话冲散。
“不行,虽然广开言路,不禁止民间议事,但我还是忍不了他们说你!”顾诺袒护。
她对那几个人斥责道,“你们看见太子杀人了?”
“没有你在这里乱传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亲眼所见!”
说贺昕霖以后会成为暴君的人反驳,“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太子杀人是事实!”
顾诺:“事实自有大理寺调查完后公布天下,大理寺都没说话,你哪来的事实,你会查案还是会未卜先知?”
“什么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自己说的是事实,村头三岁稚童都知道不要撒谎,你倒好,三十多岁的人,就知道信口开河!”
顾诺把他的话堵回去,顺带嘲讽他,男人瞬间成为周围人歧视的对象,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我我我……我说的话,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插嘴?”
顾诺心说,本宫就算打烂你的嘴,你也得跪下来磕头谢恩。
“当然有关系!”
旁人的声音插进来,是牛肉面铺子的老板娘,
“太子是所有人的太子,你说你自己家里的人可以叫别人闭嘴,但是太子不行!”
老板娘对店里,其他看热闹的客人说,
“去年我老家下了场大雨,冲垮了村里唯一通向外界的木桥。
因为村子偏僻,县太爷只顾城里抗洪防涝,完全没记起我们村子,村里断水、断粮又断药,奶娃娃和老人死了好几个!”
“是太子殿下冒雨带人前来,连夜带人修桥铺路,把发烧的孩子和老人先送出去,其中就包括我的母亲,要是没有太子,我母亲早就死了!”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店里,说太子殿下坏话,你滚出去,我家以后不欢迎你来吃面!”
老板娘拿着擀面杖赶人,打得刚才说话的男人嗷嗷叫。
男人抱头跑了出去,老板娘环视店里所有食客,“还有谁对太子不满,都出去!”
民间赚工钱不容易,老板娘情愿牺牲自己店里的生意,也要维护贺昕霖。
顾诺往贺昕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埋头吃面,瞧不出表情。
顾诺开口问,“老板娘赶食客,不怕以后生意难做吗?”
“面好吃就有生意,面做的不好吃,就算免费也没几个人吃。生意好不好,看得是我煮面的技术和口味,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老板娘一点也不介意,“太子殿下救得是我母亲的命,就算他们因为我这次赶客不来没生意,把我整间铺子全赔进去,我也不觉得可惜,只怕赔也没用!”
老板娘叹气,“最近街上走到哪里,都有人说太子坏话,我能赶走店里的人,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她很想维护太子,那个比她自己儿子还小的太子殿下,但人微言轻。
顾诺宽慰,“你的心意他能收到,有像老板娘这样的人存在,他会明白的!”
顾诺和老板娘又说了几句话,回到餐桌边,贺昕霖埋头吃面,把碗里的面吃得见底。
“娘亲,我其实不记得她。”贺昕霖不记得这家开面馆的妇人,他去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人。
自己不记得她,她还这样帮自己。
顾诺帮他又叫了一碗面,“记不记得不重要,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是非功过自有人评判!”
贺昕霖吃着面不说话,离开面馆的时候,他感怀老板娘的做法,命暗中自己的手下在老板娘抽屉里塞了几张银票。
顾诺见他的做法没有阻拦,却说,
“她是感激你才帮你说话,结果你又因为她帮你说话,给了她未来三年都赚不到的银子。”
贺昕霖自然清楚自己的做法奇怪,但是他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她的生意真的因为自己受影响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