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不记得那夜是怎么上楼洗澡的,乌漆墨黑,保安挺坏,非得是凌晨五点才修好电。
冷气自动开启,寒毛竖起,她不在的时候,他都开的几度啊,沈婧是凉醒的,被子拉上全身,整个人就被周律沉带住被子卷回怀里,“别吵它。”
听懂,沈婧手指轻轻拉被子,看向他,“知道了,明明帮过你。”
眼睛闭着的贵公子,半醉半醒,“不一样。”
沈婧钻到被子,尽量远离他一点,脑袋又被周律沉捧回来。
“手臂给你当枕头。”
沈婧将脑袋移到他胳膊最里面,寻了最舒服的姿势,安静躺着,看天花板发呆。
忽想起谢钦扬问过的问题,问她怕不怕周家,沈婧盖头,怕吗,怕什么呀,借他们家贵公子风花雪月不至于吧。法治社会,周家太看重门风,应该不会有电视里暗沙她的行为,会不会甩出一张支票,拿还是不拿呢。
闭上眼,这个时候醒,还是睡不着,有点饿,想吃胡同巷的牛肉面汤,果断,趁周律沉呼吸变绵,她要开车去胡同吃早餐。
楼下安静,保姆没起这么早。
此刻。
就在她的奥迪离开车库的时。
别墅三楼卧室,白色纱帘被风翻了翻边角。
周律沉腰间仅围着浴巾,坐在沙发,视线正对落地窗外,眸子眯了眯,百般聊赖地看奥迪A6离开别墅区。
搭在扶手的赤膊,筋脉虬节,收回手的动作,结实臂上的脉博都跳了跳。
周律沉视线投向掌背,一处很深的咬痕,深到发紫。
她咬的。
明确是男女朋友关系,沈婧偶尔才会过来住,没打算和他同居。
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追上瘾了,不回纽约,就跟她在这里耗时间,当作亏欠后的补偿吗。
那三年的时间,确实只专心在联行继任。
早上,他扣腕表扣,庄明给他递领带,不小心窥见他伸出的手掌,咬痕明显。
要是咬在手腕,西服袖口还能挡,非得在手背,今天出去谈事,免不了被很多大企老板看见。
果然。
大企出于融资需要借贷,甚至有人担心他手里的盖章肯不肯印下,关心道,“会长需要膏药吗,我上回被鱼咬,涂两天就好。”
周律沉沉默签字,没回话。
老董识时务,谈及文件里的内容绕开话题。
中途。
周律沉接了个电话,手机就摆在桌面摁免提。
那边是陈尧,大白天的醉酒,不分人就诉衷肠,“菲菲要结婚了,苏城人,建筑师。”
难得,周律沉边签字,还有闲心听,“恭喜。”
也不知道他在恭喜谁。
显然,陈尧下一句就暴露打错电话,“沈婧,你帮我给她带贺礼,祝她…就祝她新婚快乐。”
周律沉本想挂电话,还是耐心回一句,“装什么深情。”
酒喝多的陈尧急了,问是谁。
任陈尧说什么,他没时间听,抬手掐断电话。
他自己都一堆破事,哪有时间听陈尧的爱情故事。
月底的时候。
周律沉陪沈婧回沪城,落地机场,她直奔苏城参加婚礼,当伴娘。
在洲际酒店。
三十年过来,陈尧谈了两任女朋友,这回,两任都结婚了。
而且沈婧都在场。
少爷年轻时意气风发,前任结婚,少爷只因点小钱就不顾一切开着大奔车闹到小县城。
时过境迁,少爷不再是少爷,早就接管陈氏集团,成为新一任掌门人。
陈氏集团旗下涉及房地产,建材,公共设施,金融,陈尧年轻时即便纸醉金迷,也在玩的富贵圈子里积攒无数人脉,上任后手握人脉又有陈家背后扶持,一路干的风生水起。
他们沪市的圈子里玩的怎么可能全是友情呢,是互换利益,看看他,随便在瑞士买个雪场都赚钱。
偶尔流连人间烟火的滋味,深情舔狗一回,也能说散就散。
陈尧深情吗,沈婧这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不会来闹婚礼了。
没结的时候不抢,结了还来抢,说不过去了。
这场婚礼的前戏,沈婧没看到邢菲脸上有多开心,而是到年纪,合适的人,互相对长辈的一种应付,就结了。
排场看着挺热闹,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氛围,也看不出哪不对劲。
沈婧有时候挺想问,怎么不提前商量,再考虑考虑也好。
穿婚纱的女子对镜子强装欢笑,看穿沈婧的顾虑,主动承认,“我已经考虑两年了。”
沈婧不过多问,免得大喜日子多出伤心事。
沈婧靠到化妆台,弯腰,亲自给邢菲涂上口红。
邢菲看她好久,“阿婧,三年了,你又走回老路,值得吗。”
沈婧坦然道,“什么才算值得,要一个承诺吗,还不是得看自己想要什么了,就算没有周律沉,我都不一定会结婚生子。”
“那你想要什么。”邢菲问。
沈婧眉笔抵在下巴,“不信浪子回头,可就是犯贱的期待。”
邢菲被她的言论逗笑,“你外婆的花坛是他买的,他当时还打电话问我来着。”
沈婧专心给邢菲补妆,“我知道,他那位保镖提过,老爱替他说好话,不管周律沉允不允许,什么都抖出来给我知道。”
邢菲喷笑,“他薪水多。”
沈婧突然觉得,江南水乡的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江面泛起的晨雾,袅袅娜娜。
难怪陈少爷丢过魂。
婚礼结束很早,邢菲没有用心布局,唯有她的伴娘礼服,是邢菲精心准备的。
其他交给婚礼策划,爱怎样就怎样。
陈尧送的贺礼,转身,被邢菲扔去垃圾桶了,或许是对现任的尊重,或许是不敢拆开看。
沈婧没待沪城,周律沉有事处理,没等他。
在沪城除了住酒店,不知道去哪。
落地京市机场,周律沉的电话就来,“你急什么,沪城是惹你了么。”
这位大爷,他有专机,她买个票还要等他啊。
“我有工作,不回京,是要我去你家门口蹲着看你吗。”
周律沉稍微收敛戾气,鼻音挺重,“老实等我。”